nbsp; 他伸出戴着鎏金护甲的手指,缓缓划过“愿奉”二字,指甲在柔韧的羊皮纸上压出浅浅的痕迹。
“奶奶仔细瞧瞧这墨迹,”
他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王昭容脸上。
“这‘愿奉’二字的墨迹,比‘衣带诏’三字浅了三分不止,分明是后填上去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起身,身着团龙纹的靴底,重重地碾过地砖,发出沙沙的声响。
案头摊开的《三国演义》书页轻轻颤动。
王昭容望着少年绕过御案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留意到,赵煦玄色常服的下摆,沾着一块醒目的墨渍,那想必是昨日他在批阅如山的奏章时,不小心打翻了徽墨所染。
她不禁暗自思忖,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不过是个少年,可处理起朝政来,竟如此勤勉,连这般细微之处都透着用心。
只是那些所谓朝政,不过是一些枝微细节,乃是高太后专心挑出来供官家消遣的小事而已!
“岑启衡上月呈进的《禁军布防图》,奶奶可还记得哪页夹着梅片香?”
赵煦的声音,从王昭容身后悠悠传来。王昭容下意识地伸出广袖,轻轻扫过散落的书页,指尖不自觉地停留在“青梅煮酒”那折上。
这书页的纸角,已被她反复摩挲得发毛,可见平日里她对这一折是何等喜爱。
七年前,先帝灵前,正是眼前这个孩子,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却用那稚嫩却坚定的嗓音,一字不漏地背完《出师表》。
那时候,他的嗓音还带着几分童音,可声声泣血,哭哑的嗓音在空旷寂静的大殿里不断回荡,仿若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官家想召见岑副统领?”王昭容缓缓转身,正撞上少年眼底跳动的烛影。
那目光深邃而沉稳,哪里像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倒与先帝批阅边报时的神情如出一辙,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威严与睿智。
“明日巳时,慈宁宫该进新贡的蒙顶茶了。”
赵煦边说着,边伸手探入紫檀匣底,摸出那半块虎符。
青铜质地的虎符,触手生凉,在他掌心沁出丝丝冷意。
虎符的边角处,还留着他幼时调皮啃咬的牙印,此刻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虎符塞进王昭容袖中,手指触碰到老人掌心那层厚厚的薄茧,那是常年抄经磨砺出来的。
“劳奶奶向曹太后讨个恩典,就说……”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案头程颐所书的“克己复礼”条幅。一阵穿堂风悄然吹过,掀起条幅的纸角,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朱批。
仔细一看,竟是用朱砂画的小旗,每个旗角都工整地标着禁军将领的姓氏缩写,显然是经过精心谋划的布局。
更漏清脆地滴到第七声时,王昭容缓缓抬起头,望向重新落座的少年。
赵煦正专注地用镇纸压平那封密诏,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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