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挥刀斩断铁链,断口却如活物般卷住手腕,生生扯下整条手臂。
郑朝宗想要快速跑下城墙往瓮城而去,却被亲兵紧紧抱住。
“放开老子!”郑朝宗浑身一震,想要震退亲兵,却又被其他的亲兵一把拽下。
郑朝宗只能眼睁睁看着八百精锐在火中哀嚎,他忽有所感,抬眼看去对面城墙,只见一个身着朱红色官袍的耄耋老人看着自己。
“文彦博!”郑朝宗咬着牙。
只见文彦博用朝芴轻轻敲着墙头的砖头,脸上露着讥笑。
郑朝宗挣开亲兵时,掌心已攥出血痕。
瓮城里传来的惨叫如钢针贯脑,铁链绞肉的闷响混着白磷燃烧的嗤嗤声,将春明门的夜色撕成焦黑的碎片。
他望见文彦博手中的象牙朝芴泛着冷光,那老贼正用笏板轻点城头冰棱,碎屑坠落时,竟与八百静塞军的哀号同频。
“郑将军好手段。”
文彦博的声音裹着风雪荡来以妙计骗过李昌祚那蠢货,又以以轻骑叩雄关,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他身后火把明灭,照见城垛后密密麻麻的弩机——那些被郑朝宗误作稻草人的黑影,原是披着草席的强弩手。
郑朝宗的马槊“嗡”地出鞘半寸。
城头忽起梆子声。
文彦博的朝芴重重击在城砖,瓮城穹顶轰然裂开数十道缝隙。
滚烫的桐油如瀑布倾泻,将垂死的士兵浇成滋滋作响的火柱。
郑朝宗的亲兵突然拽住他披风,一支淬毒弩矢擦着耳畔钉入城墙,箭尾羽毛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老匹夫!有本事与我野战!”
郑朝宗嘶吼着掷出马槊。
铁槊划破风雪,却在距文彦博三寸处被城防铁网拦下,火星溅上老贼官袍,烧出焦黑斑点。
文彦博慢条斯理地掸去灰烬,象牙笏板轻轻挑了挑,笑道:“时无英雄,却让你们这些竖子成名,若是老夫当权,怎么会让你们这些逆贼有今日之气候,呵呵。”
郑朝宗单膝跪地,掌心死死攥住城砖缝隙里的冻土。
八百静塞军的焦尸在瓮城蒸腾起黑烟,混着雪粒子砸在他后颈,烫出细密的血泡。
他抬头时,眼底血丝几乎要漫出眼眶:“文彦博!今日之仇,郑某定要你文家满门.”
“满门?”
文彦博的象牙笏板突然指向春明门内,火把照亮数十个被反绑的身影。
为首老者白发浸透血污,正是郑朝宗的族叔。老人胸前挂着半块烧焦的郑字令牌,在风中摇晃时,露出背后烙铁烫出的“逆”字。
郑朝宗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看着族叔被人按在城头,寒光一闪,白发头颅骨碌碌滚下台阶,在雪地上拖出猩红轨迹。
文彦博慢条斯理擦拭朝芴上的血渍:“昨夜子时,郑家庄三百十七口,已尽数埋在金光门外的万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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