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不属于将军本身的、甜腻而令人不适的熏香气味,从他衣襟间散发出来。
她蹲下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到他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他在哭?
这个认知像一把巨锤砸在阿梨心上。那样一个冷硬如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人,此刻竟脆弱蜷缩在角落,无声地哭泣?
巨大的愤怒和心疼瞬间淹没了她。她忘了尊卑,忘了恐惧,伸出手,极其轻微地、颤抖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将军……”她的声音也跟着发抖,“您……您别这样……”
沈玠的身体猛地一僵,倏地抬起头!
那双通红的、盛满了滔天屈辱和暴戾的眼睛骤然对上阿梨担忧的视线,如同被窥见了最不堪秘密的野兽,瞬间被激怒!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他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嘶哑暴怒,带着一种失控的边缘。
阿梨被他挥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手掌按在冰冷的瓷片上,瞬间划出一道血口。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沈玠那双几乎要疯狂的眼睛,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将军!您到底怎么了?!”她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您告诉奴婢!到底是谁让您如此痛苦?!奴婢……奴婢可以去杀了他!”
最后那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决绝。这是她训练以来,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说出“杀”字。
沈玠的暴怒似乎被这句话猛地掐断。他死死盯着她,看着她流血的掌心,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和那双因为愤怒和忠诚而异常明亮的眼睛。
杀了他?
是啊,杀了那个昏君!
这个念头如同毒火,再次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黑暗,他缓缓站起身,阴影完全将阿梨笼罩。
他没有扶她,也没有再看她流血的手,只是用那种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继续练。你需要学的……还多得很。”
说完,他越过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留下阿梨独自跌坐在冰冷的碎片和血滴之中,心中却因为他那句话而燃起了更加炽烈和决绝的火焰。
她知道了。她终于触碰到了将军痛苦的边缘。
无论敌人是谁,有多么强大,她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阿梨的变化,如同幽谷中一株不起眼的草籽,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悄然而顽强地破土、疯长。
白日里,她依旧是那个低眉顺目、手脚勤快的丫鬟,将份内之事做得滴水不漏,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静寡言。
但每当夜幕降临,府中大多人沉入梦乡时,后院那处被视为禁地的演武场,便成了她一个人的修罗场。
月色与星辉是她的灯火,虫鸣与风声是她的伴奏。
她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沈玠教她的每一个招式,劈、刺、扫、掠……动作从最初的生涩笨拙,逐渐变得流畅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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