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原心头的不安愈加浓烈。董卓的手段愈发凶狠,而他身上所展现的那股子从容与果决,已让所有人对其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与畏惧。董卓从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行动,哪怕是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军令与约束,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正如一只横行四野的猛虎,根本不曾在意周围的羸弱者如何哀求,它所要的,只有猎物的臣服与顺从。
而流民大营内的混乱与不安,也似乎正是董卓的力量象征。他那高大如山的身影,已经深深植入了这片大地的每一寸土壤之中,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人,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力。即使是太守府的文官们,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不可忽视的暴风。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演绎着一出壮丽的悲剧。
“七日。”孙原轻声低语,喃喃自语中,仿佛已经预见到流民大营的未来。在那片摇摇欲坠的营地中,必定会有人,在董卓的威逼利诱下,投奔这位西北的强者,成为他庞大力量的一部分。而这一切,正是董卓所希望看到的局面——通过极致的压迫和诱惑,让人心自乱、意志崩溃,最后完全为他所用。
光是董卓这一手,便足以让人焦头烂额。
接下来他的动作更是让人措手不及。董卓接管了北中郎将营,而宗员的眉头紧锁,愤怒与无奈交织,但即便他心中愠怒,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董卓这位西北猛将,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此刻,他并没有和宗员商议任何事务,而是迅速而果断地接管了宗员手中的指挥权。让手下直接带着天子诏书进军营,宣读一番后,便果断接管了卢植留下来的大军。
与董卓的快速果决相比,宗员不过是个被风暴卷入其中的旁观者。他只是护乌丸校尉,所能指挥的仅仅是手下的嫡系士卒,而无法对卢植留下的庞大军团做出任何有效指挥。在这一点上,董卓的优势显得格外明显——他的军功赫赫,声威远播,凭借天子诏书和个人威势,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北中郎将营。
北中郎将营的各级属官,屯长、军候、假司马、军司马等等,董卓不可能全部撤换,但是他将这些人一并拉进自己的大营,当众宰牛炙烤,共饮美酒、共食牛肉,便将这些人彻底收服。
饶是郭嘉,亦不得不叹服董卓的手腕:“这董仲颖,当真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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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几日,林紫夜便会亲自携带药箱,踏入那片充满灰尘与泪水的流民大营。她的身影在营地的黄沙中若隐若现,紫色的衣袂如同一道幽幽的霞光,冷艳又孤高。然而,尽管她是药神谷医仙子,世人皆称她医术高超、仁心仁术,但在这片流民悲苦的土地上,她的冷漠却比寒霜更深邃。她并非无情,而是冷静,冷静得仿佛能看透一切人的悲喜,却始终无法触动她心底的柔软。她所肩负的,是救命之责,非世间人情。
这一次,当林紫夜踏入大营时,面前的景象让她心底的冷意愈加深沉。刚刚跨入营地,她便看见了一群董卓的士卒。那一群赤裸上身的粗暴汉子,肌肉紧绷,皮肤上滴下的汗珠与血腥交织在一起,仿佛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的战斗。此刻,他们却毫不顾忌地肆意地饮酒作乐,带着胜利者的傲慢,仿佛整个世界的贫困与苦难,都与他们无关。帐篷下,火光映照,酒肉飘香,士兵们举杯畅饮,笑声此起彼伏。
这一幕,如同一根锋利的刀刃,刺入了林紫夜的心。她的眉头微微一蹙,冷冽的目光从那些士卒的身上掠过。那些男人,肆意放纵,声如雷鸣,言辞粗鄙,似乎已然忘却了战场上的血腥和杀戮,只剩下醉生梦死的欢愉。而在他们周围,流民们的模样,却是截然不同。饥饿、疾病、死亡,已将这些人折磨得几近崩溃。她的眼中,流民们的眼神如深渊般空洞与迷茫,既无怨愤,也无希望,只剩下渴求与等待。
一个瘦弱的老者,在风中咳嗽不止,背弯如弓,紧握着一只破旧的碗,低声问道:“医仙子,何时能有酒肉一尝?”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期待与绝望,那种期盼,是连饥肠辘辘的嘴巴都无法表达的渴望。他不是在求美味,而是在请求一点点最基本的尊严——在这场吞噬生命的浩劫中,他只求能在人类的身份中活着,而不是像牲畜般苟延残喘。
林紫夜的心微微一紧,那一刻,她似乎感到无形的压迫在心头蔓延。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了几分,眼眸微垂,内心的涌动却依旧被她强行压抑。她知道,这老者的声音并非是简单的口腹之欲,而是一种心灵的呼唤。他们所有人,早已超越了对食物的渴求,心底渴望的,是某种被人尊重的力量,是希望能在人世间重新找回一丝丝的尊严。
然而,她依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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