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自然是回了南宫。
天子形色匆匆,倒不是想回宫了,只是一众两千石重臣早已等候许久。
南宫,平朔殿前。
新任卫尉刘虞一身正装,头戴二梁冠冕,衣四季常服,恭恭敬敬在平朔殿前守着。
殿前早早站了一排人,这一排人分别是光禄勋张温、执金吾袁滂、京兆尹刘陶、城门校尉赵延以及从幽州千里迢迢赶回帝都的新任卫尉刘虞。
本该还有雒阳令周邑的,只不过这位在正月初二便被“大典失仪”为由免职了。三公九卿无人敢保他,复道血案这场巨大的风波,从一个千石小官开始,谁也不信的。但若真是因为复道血案免了职,倒也是庆幸。
将外人送进皇宫是死罪,将刺客送进皇宫是谋逆,族诛。将两百名刺客送进皇宫,那是石破天惊的谋大逆,灭九族都是轻的。
此刻的张温着实羡慕周邑,置身事外,躲得远远的。
“张公、袁公。”
刘虞过来和二人见礼,城门校尉赵延是中常侍赵忠的弟弟,内朝人的外朝官,三人直接无视了他,至于京兆尹刘陶,那夜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三人只有他未到现场,比中常侍赵忠、徐奉、封壻都晚,此时也不如一并无视掉,何况又曾经是太尉杨赐的下属,少几句话省得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结局。
天子驾临,小黄门蹇硕一路扶持,送天子入平朔殿。
张温、袁滂、刘虞三人极速互视一眼,都觉得蹊跷。
蹇硕深得天子信任不假,但身份地位远不及赵忠、张让,便是徐奉、封壻也难比。而今日,天子竟然带他来了平朔殿。
三人同时感到天子的变化,从今年第一天那诡异的除夕大典开始就开始了。
大殿内,宏目光扫过身前诸人,落在袁滂身上,问道:“袁卿,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魏郡太守孙原临行前去了你府上一趟,替你治好了?”
天子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复道血案的事,所有人均有些诧异。
袁滂心头一震,他派人送过孙原和袁涣,自然知道孙原离去之时并没有向宫中汇报,那这位天子又是如何得知如此秘密的?他没有选择,只能实话实说:“回禀陛下,倒不是魏郡太守替臣诊脉的,是臣子太学生袁涣在捉拿逃跑家奴的时候碰巧碰见了魏郡太守的家眷,犬子无知,误把两位魏郡太守的家眷当成了名医,请到了府里替臣诊脉,魏郡太守事后前来接两位夫人回去而已。”
袁滂当然不能说自己装病,天子面对复道血案这种深宫之内的刺杀大案,居然还敢出宫去太学,他自己有什么理由躲清闲?
“哦?”刘宏不禁一笑,面现狡黠之色,又问:“爱情,此话当真?女子行医虽是罕见,恐怕还不及魏郡太守直接杀到你府上这般来得震撼罢?”
袁滂心头苦笑,却是丝毫不露于面上,笑道:“陛下说笑了,臣与魏郡太守并无交集,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巧合?朕看未必。”刘宏侧着脑袋,看似漠不关心,那眼神轻轻扫过,却令袁滂已感威慑:“听说,爱卿的长子袁涣袁曜卿和侄儿袁徽袁曜仁都被你派到孙原的魏郡太守府去了?”
张温、刘虞等人脸色同时一变,孙原虽然来得隐蔽、去得迅速,太学诸生跟着走了一批,这事儿却是瞒不住的,几人或多或少都知道风声,天子摆明了要培植嫡系,袁滂如此作为,摆明了要和天子同舟共济,这棵墙头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压了一手重宝。
“陛下圣明。”
袁滂拱手而拜,这不奇怪,太学生入魏郡太守府,是天子刘宏交代太学祭酒马日磾办的,孙原看似身处其中实则在事外,他派两位晚辈入魏郡太守府,算是配合刘宏的诏令,马日磾知道太学生离去必然有数,向天子汇报也算正常。也正是明白此中关窍,袁滂才不惧“外郡与朝官勾结”这条罪名,便是有人弹劾他这一条,前有马日磾,后有天子刘宏,自然伤不到他袁滂分毫。
“算你懂朕心。”
刘宏点点头,他不喜欢袁滂,这个老家伙洁身自好,说好听些便是中立,难听些便是墙头草,朝中纷争丝毫不沾,白白占着一个诸卿的位子,虽说总比被其他派系的人拿了去要好些,仍是让他有些恨得牙根儿痒痒。不过这次袁滂算是做了件明白事,取太学生中身家清白且少牵扯党锢、宦官的人入魏郡太守府,便是为孙原扶植羽翼,将来能为天子所用,袁滂让自家晚辈入府,将来必将成为天子手中的一张盾牌,老狐狸可算是开了窍了。
心思到此,刘宏也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过头来冲其余众人道:“说说吧,这几日都查到了些什么?”
张温掌禁中护卫,首当其冲,道:“陛下,臣已经查了一遍宫中所有往来记录,发现射声校尉何苗曾经往复道调派了一支两百人的军队,据说……是用陛下的手诏。”
天子抬起头,用眼角余光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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