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稳住身形。
原以为只是阴差阳错的遗憾,却原来是步步惊心的算计与牺牲。
姑母当年的绝望,父亲半生的隐痛,表哥自幼便身处其间的冰冷隔阂……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而沈家,正是要利用这份沉重,将这陈年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撕开,洒上盐,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恼羞成怒中,彻底斩断她与顾衔玉的可能。
“爹爹,”芷雾抬起头,眼中水光氤氲,却又奇异地燃着一簇火苗,“我知道了。正因如此,太子妃之位必须是我的。要不然姑母当年的牺牲算什么?爹爹这些年的隐忍算什么?”
她想起顾衔玉看她时,眼中那片深邃的温柔,想起他说“我所求,已在眼前”时的坚定。
“表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我。我不能辜负他,也不能让沈家……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刀子,再一次得逞。”
萧远看着女儿,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对女儿卷入风暴的心疼,更有一种复杂的欣慰。
他走上前,像她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发顶。
皇宫,这几日养心殿内的气压都低得骇人。
一份密报被狠狠掼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纸张散开。
顾景渊面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那双惯常深邃平和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已屏息凝神,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李德海跪在一旁,额头触地,冷汗涔涔。
“好,好得很!”顾景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市井俚语,童谣戏本……竟敢编排到朕的头上,编排到太子的头上!”
虽然密报证实,流言源头指向沈家,且内容荒诞,经不起任何推敲。
但正如萧远所料,顾景渊在意的根本不是流言的真假,而是这件事本身——它像一只肮脏的手,将他极力掩埋的、那段不光彩的过往,从最阴湿的角落里扒了出来,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咀嚼嘲笑。
而这一切,追根溯源,又是因为萧家!
“萧远……”顾景渊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那声音在死寂的殿内回荡,冰冷而危险。
他确实对林婉仪有愧,对萧远有愧。
这份愧疚,让他这些年来对萧家多有优容,对萧芷雾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帝王的愧疚,是有限度的。
当这份愧疚与帝王的威严、脸面,乃至对江山稳固的考量发生冲突时,它会顷刻间转化为更深的猜忌与厌弃。
这几日,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
原本想着,若太子实在喜欢,立萧芷雾为太子妃也无不可,多加制衡便是。
可经过这一闹,他忽然觉得无比膈应。
仿佛只要萧芷雾坐上那个位置,就会时时刻刻提醒他,提醒天下人,他当年是如何用不太光彩的手段,得到了皇后,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而他的儿子,还要娶那个女人的侄女,让萧家的影子,更深地烙进顾家的血脉和江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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