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安脸上血色褪尽。
蜀锦青年瘫坐在椅子上,打翻了酒尊,酒污胸膛上蔓延。
寒意顺着青砖地蔓延而上,冻僵了每一张强作欢颜的脸。
那“人食人”三字,像一把匕首,剖开了金玉锦袍,露出内里溃烂的疮疤。
“好!”
苍老的声音陡然炸响。
解熹霍然起身,枯瘦手掌重重拍在案上!
他眼底似有熔岩涌动,须发戟张如怒狮。
“此诗当浮一大白!”
解熹走出小厅,抓起一只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残酒顺着雪白胡须淋漓而下,在靛蓝道袍上染开深色痕迹。
“这才是我解熹的弟子!”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煞白或涨红的脸。
“好一个‘是岁江西旱,秦南人食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金石之音。
“诸君今日高坐华堂,玉盘珍馐,可曾想过千里之外,饿殍枕藉,易子而食?!”
那赵子安手中的泥金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他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却在发抖。
蜀锦青年擦酒污的手僵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名中年文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
“科举取士,为的是什么?”
解熹向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点到离他最近那个低垂的脑袋上。
“为的是头上这顶乌纱?为的是食民脂民膏,吃得腰缠万贯?!”
他猛地转身,袍袖带风,指向顾铭案上那墨迹淋漓的素笺。
“顾长生此诗,字字泣血!是警钟!是耳光!打在尔等醉生梦死的脸上!”
他目光锐利如刀,逐一剐过那些方才还在吟风弄月、此刻却恨不得缩进地缝的年轻学子。
“尔等寒窗苦读,若只为自身显达富贵,视黎民疾苦如草芥浮尘……”
解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那与蠹虫何异?!与硕鼠何别?!”
“恩师息怒!”
何舟离席,撩袍跪倒,额头触地。
他声音发颤,带着真切的惶恐。
“学生知错了。”
黄璘也紧随其后,深深拜伏下去,后背绷得笔直。
“恩师训诲如醍醐灌顶,学生汗颜无地!”
几个方才作诗作得最欢的年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