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非要去打那一场?
李宇轩看着儿子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如少时:傻小子,哭什么?还没到那时候。
我没哭!李念安别过脸,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我就是觉得你莫名其妙!什么有死无生?你可是我爹,命硬得很,去年北伐时都没有死,还有什么仗能难住你?”
此一时彼一时。李宇轩未多解释,只是把另一碗酒推到他面前,来,陪爹喝一口。这是巴东的米酒,后劲不大,尝尝。
李念安犹豫片刻,端起碗学着父亲的样子一饮而尽。辛辣酒液滑过喉咙,烧得他眼眶发热。
李宇轩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行啊,臭小子,像我。
那你说的有死无生的仗,到底是什么?”李念安不依不饶地追问。
李宇轩望着窗外月色,沉默不语。有些事,不能说,也不必说。他知晓未来的风暴有多猛烈,知晓那道天堑终将划下,知晓有些人必须站在该站的位置上,哪怕粉身碎骨。
他拉过李念安,指着金陵城头的方向:你看那城墙,六百多年了,挡过倭寇,挡过流寇,可终究挡不住时代的车轮。咱们李家的人,别的没有,就是骨头硬。但骨头再硬,也得知道什么时候该扛,什么时候该退。
我不懂。李念安摇头,我只知道,爹在哪,我在哪。你要去打仗,我就跟着你,就算是死,也死在一块儿。
胡说八道。李宇轩瞪了他一眼,语气却软得像棉花,你得活着。你活着,咱们李家的念想就还在,那些没打完的仗,没实现的梦,才能有人接着往下走。
夜渐深沉,酒壶见了底。李念安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挂着酒渍,眉头却紧蹙着,似在做一场不安稳的梦。
李宇轩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稚气未脱,却已透着股倔强。
他在床边伫立良久,伸手轻轻触碰儿子的脸颊,一如当年在柏林第一次抱他时那般轻柔。
等这场风头过去,就好了。他低声呢喃,像是许愿,又像是告别。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动院角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似在应和,又似在叹息。金陵的秋夜,素来如此,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话语,和不得不踏上的征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