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
他记得,炮弹呼啸而来时,是狗蛋,这个平日里不爱多话,总是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扑倒在地。
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致命的弹片。
“师座……师座您没事吧?”旁边,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士兵挣扎着爬过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王铭章缓缓放下狗蛋的身体,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县府门前的临时指挥所早已被夷为平地,原本就不宽敞的十字街口,此刻更是堆满了碎砖烂瓦和焦黑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血腥和焦臭味,令人作呕。
幸存的士兵们,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在徒劳地挖掘被埋在废墟下的战友。
日军的这次炮击,精准而残忍,显然是蓄谋已久,目标就是彻底摧毁他们的指挥中枢和有生力量。
“狗日的东洋矮子……”一个士兵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城外再次响起了枪声。
“砰……砰砰……”
枪声稀疏而断续,不像是大规模进攻,更像是一种骚扰。
“小鬼子这是不让我们喘口气啊!”赵渭宾捂着再次裂开的腿伤,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他们是想用这种法子,把我们活活耗死。”
王铭章点了点头,眼神冷冽。
他明白日军的意图。经过刚才那轮毁灭性的炮击,日军大概以为他们已经崩溃,现在用零星的枪声进行袭扰。
一方面是试探虚实,另一方面也是在消磨他们最后的意志,不让他们有任何喘息和休整的机会。
天亮之后,必然是雷霆万钧的最后一击。
“伤亡……伤亡怎么样?”王铭章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赵渭宾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
“师座,刚才那一轮炮击……弟兄们损失太大了。我……我粗略看了一下,恐怕……恐怕还能拿起枪的,不会超过五百人了。”
五百人!
王铭章的心猛地一沉。
从出川时的数千将士,到如今不足五百残兵。
这滕县,真真成了一座血肉磨坊。
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不是因为夜凉,而是因为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援军,依然杳无音讯。他们,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座孤城里了吗?
然而,这股绝望只持续了片刻,便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决绝所取代。
他是王铭章,是川军122师的师长!
他可以战死,但绝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
川军的魂,不能在他手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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