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一点,如今朝野上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从周延儒的九族,到现在躲在江南不敢回京的钱谦益和钱龙锡,桩桩件件,都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机。
所以,侯恂怕。
他怕得每一天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惶惶不可终日。
可偏偏皇帝对他的态度,又暧昧得令人捉摸不透。
他一个刚刚因罪被黜的霸州兵备道,竟被破格提拔为户部侍郎随驾南下。
这份突如其来的恩宠,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煎熬。
这一路行来,眼看着皇帝用粗暴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君王体面的方式,将一个个州县官府粉饰太平的遮羞布撕得粉碎,将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满口圣贤的士绅官吏逼得丑态百出。
以侯恂这么多年所受的圣贤教诲来看,他看不起,甚至打心底里鄙夷这种手段。
太粗鲁,太野蛮,完全不符合王者以德化人的仁君之道,更像是个……刚从市井里杀出来,只懂用刀的粗鄙武夫。
但有一个念头却像一条毒蛇一样,在他心底最深处反复撕咬,让他痛苦,让他挣扎,却又不得不日复一日地承认——
皇帝,他妈的是对的!
而且是,全对!
这一切都活生生地告诉他,大明这座煌煌殿宇,其梁柱早已被蛀蚀腐朽。而啃噬这社稷栋梁的固然有朝中蠹虫,可他侯恂所代表所维护的这天下士林,分走的份数也绝不在少数。
过去,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阉党!
天启年间,他因弹劾魏忠贤而被罢官去职,与无数东林同道一同经历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那种共同受害的经历极大地强化了阵营内部的凝聚力,让他们坚信自己代表着正气,代表着公理。
可现在,阉党的头子魏忠贤就像一条宠物狗一样跟在皇帝身后,而皇帝的刀,却精准地砍向了他们这些所谓的清流。
侯恂不止一次在人群中看到魏忠贤那张苍老而浮肿的脸。
每一次看到,他心中的恨意都会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但如今这股纯粹的恨意里,却掺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究竟谁,才是大明真正的蠹虫?
……
站在他身旁的杨嗣昌同样沉默着。
如果说侯恂的内心是翻江倒海的风暴,那杨嗣昌的心便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无波,内里却藏着彻骨的寒意与警醒。
他杨嗣昌无党无派。
更准确地说,是两边都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他的父亲杨鹤当年就是被魏忠贤一脚踢出官场,罢官回乡,杨家与阉党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去年,侍郎郭巩被贬谪发配,他杨嗣昌不过是出于同乡之谊,将地方百姓对此事的真实反应如实上奏,结果却捅了东林的马蜂窝。
给事中姚思孝等人立刻上折子痛骂他,说他是阉党!
所以,杨嗣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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