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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天津卫的账本,分号的人证……锦衣卫的密探,恐怕早就把我们的根子都摸透了。”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他来江南,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汪宗海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来收尸的,收我们的尸,抄我们的家!我们……没有退路了!”
“退路?”角落里,一个较为年轻的盐商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压抑的船舱里显得格外刺耳,
“汪老,我们还能有什么退路?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跑到海外那些蛮荒之地,去做连祖坟都拜不了的孤魂野鬼?然后把我们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万贯家财,留给他朱家的小儿,让他拿去养兵发饷,再来对付我们的子孙后代?”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眼中闪烁着被逼到绝境困兽般的疯狂凶光。
“我不甘心!”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四个字。
“与其像狗一样逃走,最后客死异乡,我宁可死在江南!死之前,我也要从他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他朱由检一起下去!”
这番话,如同火星落入了火药桶。
它瞬间点燃了船舱里所有人心中的凶性。
是啊,他们是谁?他们是江南的盐商!是靠着舔刀口玩弄权术在官府与私枭之间游走,才创下这份家业的狠角色!
他们骨子里,就流淌着赌徒的血液!
“说得好!”另一位盐商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轰轰烈烈地赌一把!赌赢了,我们还是江南的主人!赌输了……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绝望,催生了最极致的疯狂。
共识,在这一刻达成。
“好。”汪宗海浑浊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凶狠的光芒,“既然大家都有这个胆气,那我们就不是坐以待毙的羔羊,而是要吃人的狼!都说说,怎么才能送这位年轻的陛下……上路!”
最后半句话他说得又轻又慢,仿佛怕惊动了窗外沉睡的河水。
船舱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直接动手,行刺!”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个眼中闪着凶光的年轻盐商,“我们养的那些亡命徒,平日里为了抢盐道,连官兵都敢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钱买不来的命!”
“蠢货!”一个蓄着山羊胡,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商人立刻反驳道,“那是下下之策!天子出巡,护卫何等森严?锦衣卫、大内禁军,层层迭迭,水泼不进!派几个亡命徒去不过是白白送死,还会立刻暴露我们。到那时,不等他查账,我们九族都得陪葬!”
叶姓商人面色一滞,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汪宗海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士,此人姓黄,是汪家重金聘请的幕僚,专出阴损主意。
“黄先生,依你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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