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他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看着朱由检。
“陛下您为了辽东的军饷,为了西北的赈灾款,宵衣旰食,从内帑之中一分一毫地节省。可这孔家却坐拥金山银山,富可敌国!
他们的财富从何而来?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是从国朝的根基——那些辛苦耕作的百姓身上一刀一刀割下来的!此非取之于民,实乃挖空国之根基啊!”
他的指控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向了皇帝最敏感的神经,朱由检摩挲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温体仁见状,心中大定,知道自己说对了,便趁热打铁,抛出了更为耸人听闻的罪状。
“第三宗罪:奴役百姓,形同圈养!”
“陛下,孔府之下的佃户尚有脱籍之一日。可是在孔府的谱系之内,还有数以万计的户人,这些人,生生世世皆为孔府之奴,永世不得脱籍,子子孙孙皆是牛马!其地位比之我朝最下等的贱籍还要悲惨!”
“臣曾听闻一桩惨事,衍圣公府有一逃奴,逃至邻县,隐姓埋名娶妻生子。
数十年后,孔府追查至此,那逃奴早已病故。
孔府的差人竟根据旧档,将那逃奴的子孙连同村中数十名与那逃奴同姓的百姓,全部用铁链锁拿回府,酷刑拷打,逼其承认是逃奴后人,强行将其全族没为户人!
只因一个姓氏相同便遭此横祸,世代为奴!陛下,此等行径,与当年在辽东圈地占奴的建州女真,又有何异?!”
“圣人讲有教无类,讲仁者爱人。他若泉下有知,其后人竟是以圈养奴役来传家,恐怕会从棺椁之中气得活过来!”
这番话,诛心至极!
温体仁的情绪已经完全调动起来,他仿佛不是在告密,而是在控诉一桩桩滔天罪行。
“最可怕的是.卖官鬻爵,秽乱朝纲!”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绝非臣无端构陷!孔府获历代皇恩,竟有一项不传之秘的特权——奏请地方官职!
这项特权到了如今,已经演变成了公开的官职售卖!臣一位在山东为官的故友,曾亲眼见过他们内部流传的价目表,上面从四品的百户,到九品的巡检,再到不入流的驿丞、典史,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白银千两者,便可得一官身,混入朝廷体制之内!”
“而购买这些官职的,又是什么人?大多是地方上素有劣迹的恶霸豪强,或是家财万贯却名声狼藉的商贾!
他们购得官身后,便可名正言顺地与地方官府勾结,仗此欺压良善,兼并土地,败坏朝廷法度,无恶不作!
陛下,这哪里是卖官,这分明是在卖国!是在朝廷的肌体之上,安插一个个腐烂流脓的钉子!”
一连四大罪状,条条见血。
从践踏王法到掏空国库,再到奴役百姓,最后到动摇国本,温体仁以缜密到可怕的逻辑,将孔府那张道德之家的画皮,撕得粉碎,露出了其下血腥而贪婪的真面目。
温体仁说完已是声泪俱下,整个身子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随后再次叩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陛下!如此孔家,早已不是圣人之家,而是一个集酷刑、剥削、奴役、卖官于一体的国中之国!其存在一日,圣人之名便被其玷污一日;其存在一日,朝廷法度便沦为空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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