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阿哲的办公室占据整个楼层,四面都是巨大的屏幕,流动着海量的数据流。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公开对话、媒体信息、甚至经过授权的部分私人通讯,都在这里被分析、归类、标记。
“部长,西区又检测到三起轻微的记忆涟漪。”一名助理汇报,“已经派人进行现场抚平处理。”
阿哲点头。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显示着一个不断变化的城市记忆拓扑图,上面有一些微小的、波动的闪光点,很快就被更庞大的、平稳的蓝色背景所吞没、覆盖。世界重启后,旧世界的一切伤痛、混乱、矛盾,都被封存在档案深处。官方历史书写着,这是一个崭新的、和谐的、建立在纯粹理性与共同福祉基础上的纪元。
而记忆安全部,就是这栋大厦的防火墙。
他挥手关闭投影,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崭新、整洁、有序,悬浮列车在高架轨道上无声滑过,行人步履匆匆,面容平静。一切都符合设计。
但阿哲耳后的疤痕,在某些特定频率的光线下,会隐隐发痒。他抬起手,用指尖用力按了按那里。这道疤是他唯一保留的、未被“标准化”处理的个人记忆标记。一个秘密的锚点。
他按下内部通讯键:“给我调取郑锐,身份ID 734-09-2881,最近一周的所有活动轨迹和社交图谱。”
屏幕上迅速弹出信息。平淡无奇。经营一家小杂货店,几乎没有社交活动,消费记录简单,通讯记录几乎为零。一个活在新时代边缘的人。
太干净了,像精心擦拭过的玻璃。阿哲想。他记得郑锐,那个在世界重启日前夜,和他一起在暴雨中奔跑,对着即将被格式化的旧城市呐喊的郑锐。那个耳后有着同样疤痕的郑锐。
他为什么选择停留在边缘?他……还记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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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店二楼。
郑锐坐在那面镜子前。镜中的倒影不再是他精确的复制品,轮廓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水雾。
“今天来的那两个人,”镜中人开口,“他们在扫描。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设备。他们在寻找残留的‘信号’。”
“阿哲起疑心了。”郑锐陈述事实。
“他当然会疑心。”镜中人的声音带着某种悠远的回响,“他是记忆的看守,而我们这里,藏着一座快要决堤的水库。”
郑锐沉默地看着铁盒里的物件。每一件都关联着一段具体的、鲜活的、未被“安全化”的记忆。那枚蓝色发卡,属于一个喜欢在雨中旋转、笑声像风铃一样的女孩。林夕。她的名字在他心中默念,像点燃一小簇温暖的火焰,对抗着外部世界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纯净”。
世界重启,并非所有记忆都被清除。像他这样的人,像阿哲那样位高权重的人,都或多或少保留着一些碎片。区别在于,阿哲选择将它们视为需要管控的风险,而他,选择秘密地珍藏,即使它们伴随着痛苦。
“阿哲害怕记忆。”镜中人说,“他害怕记忆带来的混乱、痛苦和不确定性。他想要一个没有阴影的世界。”
“但没有阴影,光也就不存在了。”郑锐低声说。
镜中人微笑了,这次,他的面容清晰得让郑锐心惊——那几乎是十年前,尚未被岁月和责任打磨过的、更年轻的郑锐的样子。
“我就是你的阴影,郑锐。”镜中人说,“我是所有你不愿、不能、不敢在阳光下展示的记忆的集合体。是你对林夕的思念,是你对旧日的眷恋,是你对这场‘伟大重启’无声的抗拒。阿哲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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