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咕噜咕噜”响,不一会又是一阵烟雾弥漫。他就是这样,在大山里劳累了一辈子,为了两个女儿付出了半生的心血。秀梅的早逝,老伴也随她而去,沉重的打击让他更加沉默寡言,有时坐在家里一整天都没半句话。如果不是还有秀兰这个牵挂,他早已不想活。最近又添了个趣稚可爱的外孙,生活才慢慢缓过来。现在邓启先虽然不说,但他的心也知道,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早已脆弱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胸中积郁的情绪越来越浓,却不知如何表达,只能不停的吸水烟筒缓解心中的压抑。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以致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历尽沧桑的人尽无言!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没亮邓启先便从睡梦中惊醒。以前工作的时候一直盼着放假,现在自己给自己放长假,心反而不安稳了!睡梦中跳醒,中年人的危机感竟然在他的身上体现了!唉,人生何其艰难!
为了不让陈叔担心,吃完早餐后,依然按时开车出门。出了村口,车速便慢了下来。过了清水桥,更加的迷茫,不知要开往哪里!茫茫然的随机转着,不知不觉的竟然转到了铜锣村。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碰见了村里的乡亲,他们还是亲切地称的他“邓老师”。
“哎呦,邓老师,好久不见,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听说你在城里升职了,和外国人打交道,真了不起……”村民们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村民们热情纯朴的笑脸,邓启先不禁动容。那时中师刚毕业,分配到铜锣村教小学,每日里除了上课,晚上便是到各家各户窜门。山里人闭塞,像邓启先这样的师范生便是村里的大知识分子了,天然就有一种爱慕之情。大家都很欢迎他这位贵客,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说他是吃国家粮的,了不起。
面对村民的热情,邓启先真是无地自容。几年过去,虽然不能说是平步青云,也算是顺风顺水,谁知到最后竟然混成这样!无颜见江东父老,只能敷衍过去,简单聊几句便继续前行。习惯性的,不一会就来到了铜锣小学。
经过几年的发展,铜锣小学已大变样。旧时的泥砖房不见了,在原址上建起了三层的教学校。石米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白光。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仿佛时光倒流,邓启先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当年。
十九岁中师毕业,脱掉校服,换上了衬衫西裤。仅有的两套西服轮着穿,每天都熨洗得衣领笔挺,精神抖擞才去上课。那时的孩子们天真烂漫,有事没事都喜欢围着他转,没怎么感觉时间就过了两年。那是最纯粹的年华,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到村里窜门,晚上独坐灯下看书,日子虽然平淡,却很安静祥和。
命运的交错让他认识了青芸,这个女孩让他开始有了走出大山的欲望。如果不是她,做个小学老师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完美了。偏偏是,在他心无旁骛的想安稳下来的时候,青芸出现了。从此一路奔跑,几年下来,也曾风光过。秀梅出事后便一落千丈。先是翻译事故,现在连工作都辞掉了!
触景生情,往事如烟。邓启先心潮澎湃,不能自己。本想进学校看看,临到门口又停住。现在回顾,小学的两年经历是他人生当中心情舒畅,心境最平和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物欲,人也单纯。慢节奏的生活,让他能用心感受花开花落,日影迁移。
物是人非,现在的邓启先已不是原来的邓老师了!是该庆幸还是慨叹呢?或许这就是成长吧。他还不愿意用失败来形容,毕竟自己还年轻。
“哎呦,这不是邓老师吗?”刚想启动引擎,身后传来姚老爸充满笑意的声音。
“啊,是姚老爸。有一段时间没见你,越活越年轻了。”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人也变圆滑了。
“什么时候到的,来了也不到我家坐坐。”姚老爸很开心。姚老爸虽然读书不多,但他有个特点,喜欢和读书人交朋友。以前在铜锣小学教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不错。这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邓启先年轻有为,姚老爸是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两人年龄相差几十岁,竟然能聊到一起!
“姚老爸哪里话,我也是刚到。还在镇上卖衣服吗?”
“是啊!不卖衣服还能做什么。少华读大学不比在高中,正是用钱的时候。”顿了顿,说:“走,到我家坐坐。你也好几年没回铜锣村了。”
一个回字,让邓启先心里暖暖的。自己虽然走出去了,但村民并不见外,仍然把他当作自己人。本想离去,临时又改变主意。停好车,跟着姚老爸往村里走。路过德叔的小店,又是一阵墟冚。像外嫁女回娘家,邓启先受到了村民的热情款待。原来我并不孤独,人生还是美好的。邓启先内心感动,心情也渐渐开朗。
到了姚老爸家,迎面便是一盆长势喜人的菊花。粗壮的根茎,肥厚墨绿的叶子,如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婷婷娉娉,喜气洋洋。
“难怪你们家少华少东读书那么厉害,耕读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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