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浑浊、呆滞,瞳孔深处…竟泛着和那卖碟老头一般无二的死灰!
“怎么回事…”老黄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肤松弛、干瘪,毫无生气,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旧羊皮纸。他才四十出头!厂里体检一切正常,怎么睡了一觉,竟似被抽走了十年阳寿?
当夜,老黄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是那条死水渠在眼前晃动,耳边充斥着那平板扭曲的絮语。他索性爬起,翻出那张邪门的光碟,发狠想将它折断。可这碟片坚硬得邪异,用尽全身力气也纹丝不动,边缘反倒割破了他的掌心,渗出几颗暗红的血珠,滴落在碟片上,竟被那灰蒙蒙的纹路无声地“吸”了进去,不留一丝痕迹。
第二天天蒙蒙亮,老黄揣着那张不祥的光碟,像只惊弓之鸟扑向集市。他要找到那老头!公厕旁空空荡荡,只有墙根堆着几个腐烂流汁的西瓜,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他抓住旁边卖菜的大妈急问,大妈头也不抬,漠然道:“卖碟的老头?没影儿的事!这阵子就我在这儿守着,没见过。”
一连三天,老头如同蒸发在空气里。老黄的状态急转直下,白发疯长,腰背佝偻得厉害,走几步路就喘得像破风箱。厂里人都说他像被鬼吸干了精气,一夜老了十岁不止。媳妇强拉他去医院,查来查去,医生也摇头,只说“压力过大,注意休息”。
这天夜里,噩梦再次降临。老黄梦见自己站在齐膝深的渠水里,冰冷滑腻的淤泥像无数贪婪的触手,顺着他的裤腿向上攀爬、缠绕。那个平板的声音在耳蜗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贪婪:“…借一点…就借一点…”浑浊的水面下,无数张苍白浮肿、布满褶皱的陌生面孔缓缓浮现,空洞的眼窝死死地、怨毒地盯着他,每一张脸都透着和他镜中一样的腐朽气息。
老黄惨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的睡衣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窗外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刀锋般的影子。他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向电视柜——那张光碟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月光落在它背面的灰纹上,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幽暗中缓缓蠕动,隐约勾勒出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猛地想起一件事。那天拿到碟片时,指尖似乎触到背面有极其微小的凹凸。老黄的心跳如擂鼓,颤抖着拿起光碟,对着昏黄的台灯,眯起眼凑近了细看。在那些污浊、仿佛在流动的灰蒙蒙纹路深处,靠近中心孔洞的地方,一个极其微小、扭曲的符号被刻在那里——那是一个“借”字!笔画歪斜痉挛,每一笔都透着绝望的哀嚎,像是一个被囚禁的魂魄在无声尖叫。
就在此时——笃。笃。笃。
轻轻的、间隔均匀的三下敲门声,在死寂的午夜响起,清晰得如同敲在心脏上。老黄浑身的血瞬间冻成了冰。谁?!他屏住呼吸,抄起门后冰冷的铁扁担,蹑足挪向门边。
“有人吗?”门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股被水浸泡过久的棉絮般的腐朽感,正是那个卖碟老头!老黄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握紧扁担,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夜风卷着几片枯叶,在惨白的月光下打着旋儿。冰冷的月光照在门槛前的地上——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掉漆的黑塑料筐。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张用同样的、油腻的牛皮纸包着的光碟,和他买走的那张,一模一样。
老黄死死盯着那筐光碟,一股无法抗拒的沉重疲惫感山一样压下来,眼皮像挂了铅块。他想起了集市公厕那令人作呕的腥臊,想起了水渠里滑腻冰冷的淤泥,想起了那些水中浮起的、向他“借”寿的腐朽面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皮肤干枯如树皮,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指关节粗大变形,这哪里是四十岁男人的手?分明是行将就木的老朽!
“借一点…就借一点…”那个平板、贪婪的声音,仿佛不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他自己的喉咙深处,带着湿冷的淤泥气息,幽幽地响起。
老黄的动作变得僵硬而缓慢。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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