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金家磨村的三舅郭宝福,离这儿近点。
李红山咬紧牙关,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却又奇迹般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月光下,他的身影在麦田间跳跃,每一步都激起一片麦浪翻滚,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与恐惧搏斗。汗水如雨,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泥土中,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四周的虫鸣与远处的风声交织成一首诡异的夜曲,但他已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墓子。
他穿过一片片麦田,麦穗的锋利边缘不时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疼痛却不及心中的恐惧来得猛烈。他的呼吸如同风箱般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汲取生命的力量,而每一次呼气则像是在释放内心的恐惧。夜风在耳边呼啸,带着一丝丝凉意,却也似乎带着某种未知的慰藉,让他暂时忘却了身后的阴影。
天麻亮,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李红山踉跄着,终于站在了三叔家的庄门前。他颤抖的手抬起,重重敲响了那扇斑驳庄门上的镣瓦子,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门内,先是一阵短暂的沉寂,随后是木轴转动的吱嘎声,伴随着一丝不安与疑惑。门缓缓开启,露出一张布满睡意却慈祥的脸庞,是三叔郭宝福。见到李红山这副刚从土里挖出来却狼狈不堪的模样,三叔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红山娃,你这是咋了?咋弄成这样?”关切的话语如同暖流,瞬间温暖了李红山冰冷的心房。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三舅,救我……有鬼……”
三叔扶着李红山进了屋。
屋内昏暗,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简陋的堂屋。三叔小心翼翼地将李红山安置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动作里满是疼惜。李红山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与泥土混杂,显得格外狼狈。三叔转身,从灶台上端来一碗温热的开水,轻轻吹凉后递到李红山手中。李红山颤抖着手接过,水触碰到唇边,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仿佛连带着心中的恐惧也稍稍缓解了几分。他低头大口啜饮,像一头几天没喝水渴极了的牛。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未知未来的迷茫。三叔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神中满是忧虑,却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好这个侄儿。
“说……怎么了……”
“汉滩里的……墓……”李红山没有说出口。他想起墓子活埋了三个人。
李红山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那幽深的墓穴再次在眼前张开巨口。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墓……里面,苏隐、苏渊行,还有曹腊……他们,他们都被困在里面了。墓顶突然塌陷,我拼了命才逃出来……”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无法言喻的绝望与痛苦,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重压。
三叔的脸色骤变,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他深知墓子的凶险,更明白李红山所经历的恐惧与绝望。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煤油灯芯偶尔爆出的噼啪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凄凉与不安。李红山低头,紧闭双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墓室的黑暗、同伴的呼喊、泥土崩塌的轰鸣……一切的一切,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你怎么干这个呀……不学好的?”三叔听到苏渊行,曹腊的名字,心里先是一惊,厉声的问。
“我也是曹腊喊我去的,我在外面望风……有鬼……真的有鬼……”
“胡说……世界上那有鬼……”
“舅舅……我就进来喝口水……我走哩……”
“等等……苏渊行……曹腊都埋哈了吗?”三叔急问。
“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胡编的……我走了……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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