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拖拉机,拉得满满的甜菜也出发了。
还没到后兴沟河滩,只见人声鼎沸,人山人海。谁都抢着甜菜还没缺失水份,卖个好价钱。
河滩边,甜菜堆成了连绵不绝的小山丘,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宛如一片银色的海洋。收购站的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间,他们戴着草帽,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却无暇顾及。每台磅秤旁都排起了长龙,农户们或推或拉或抱,满载甜菜的手推车、驴车,马车,牛车,还有人,牛,驴,马,手扶子向前缓缓移动,人们脸上既有收获的喜悦,也夹杂着几分焦急等待的紧张。空气中弥漫着甜菜特有的清甜与泥土的醇厚,交织成一股令人沉醉的田园气息。忙碌的声音在广阔的河滩上空回荡,为这繁忙的景象添上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将河滩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略带凄美的光辉。三叔和晨虎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甜菜堆上,显得格外孤寂。他们的眼神不时望向远处忙碌的收购站,又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手,那份焦急与无奈在夕阳下愈发明显。晨虎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试图驱散周身的寒意,肚子却不争气地再次响起“咕咕”声,两人相视苦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自嘲。三叔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干瘪的馒头,递给晨虎一个,自己则啃着另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在口中咀嚼,却仿佛成了此刻最美味的食物。周围嘈杂的人声与甜菜特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而他们的世界,只剩下这简单的温饱与对归家的渴望。
好不容易轮到三叔过磅,天已黑了,收购站验收人员说要下班,三叔哀求:
“已经到跟前了,你去向下一家说,把我家的收了吧……”
“不行,我们要下班……”
晨虎见机行事,跑向后面大声喊到:
“下班了,不收了,都回吧,明天再来,下班……下班……”他大声的代替检验员。
三叔看着情况不妙,趁别人不注意,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龙泉”香烟塞到检验员手里,检验员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眼前的驴车,一手摸了摸甜莱:
“土没刮净啊……”
“刮得净地很……”三叔笑着又摸出一盒“龙泉”烟塞到检验员的衣兜里。
“过磅……过磅……这个驴车过完磅下班……”检捡员摆着手,三叔拉着驴上了磅。心情才舒畅了些。
后面的长队,开始嚷嚷着掉头,磅称跟前的直接拿出翻毛皮袄睡在牛车上不回了。
三叔和晨虎回来已是披星戴月,夜风如细针般穿透衣衫,带着刺骨的寒意。三叔和晨虎踏坐着驴车,驴蹄声在乡村的小路上回响,显得格外清冷而寂寥。四周,稀疏的几点灯火在远处农舍中闪烁,像是夜空中最温柔的守望。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又缩短,与地上斑驳的霜影交织成一幅幅幽暗的画卷。偶尔,一两声夜鸟的啼鸣划破寂静,更添几分寒意。三叔紧了紧领口,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为白雾,与夜色融为一体。晨虎则不时回头望望那空荡荡的驴车,眼中既有满足也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夜色渐深,驴车向着家的方向,一步步迈进。
就这样,三叔赶着驴车去了三趟,才卖完甜菜。甜莱收购从农历九月底开始,一直到腊月初才结束。最后一算账,一斤甜莱六分钱,扣掉种子,地膜,化肥,农药的钱,三亩地的甜菜收入微薄,所剩无几。
夜色如墨,三叔和晨虎踏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家门,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映照着两人疲惫的身影。屋内,简陋的饭桌上摆放着几碟咸菜和一碗稀粥,热气袅袅上升,却难掩清寒。玉娘闻声迎出,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无奈。她接过三叔手中的空驴车绳,轻轻拍了拍驴背,示意它去一旁休息。餐桌上,一家人围坐,沉默中只听见碗筷偶尔碰撞的声响,每一口稀粥都显得异常沉重。三叔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一把分分钱,轻轻放在桌上,那微薄的收入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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