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江孤影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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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二二 ↓

身沾满了泥浆和秽物。

    食物是最大的问题。出城时匆忙,只带了一点干粮,很快就吃完了。云娘变卖了头上最后一根银簪,换来的糙米和红薯,需要精打细算地掰成几天的口粮。大部分时候,他们只能靠乞讨和挖掘野菜充饥。谢文渊第一次伸着破碗,向陌生人家怯生生地说“行行好”时,脸上烧得厉害,但腹中的饥饿很快战胜了羞耻。世道艰难,施舍的人少,呵斥和白眼居多。

    “娘,我饿……”夜里,躲在破庙或草堆中避寒时,谢文渊常常在梦中呓语。

    云娘只能将他搂得更紧,哼唱着荆州老家模糊的童谣,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儿子干枯的头发上。她看着怀中那方砚台和那张残页,想起丈夫平日里教导儿子“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样子,心如刀割。这乱世,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奢望,那些圣贤道理,又能支撑多久?

    经过近半个月的颠沛流离,他们终于看到了浩瀚的长江。江面宽阔,浊浪滚滚,对岸的景物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渡口挤满了等待过江的难民,大小船只穿梭往来,船费涨到了天价。云娘摸遍全身,也凑不出一家人过江的钱。

    “少奶奶,”福伯看着汹涌的江面,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过不去了……你们娘俩,别管我了……”

    “不行!”云娘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目光扫过江边停泊的渔船,忽然咬了咬牙,取下一直贴身珍藏的、那半块刻着“谢”字的祖传徽墨。这墨质地坚润,雕工古朴,是谢明远心爱之物,也是谢家诗书传家的象征。

    她走到一个看起来面善的老渔翁面前,将徽墨递过去,深深一福:“老丈,我们母子欲往湖南投亲,盘缠用尽,只剩此物……求老丈行个方便,载我们过江。”

    老渔翁接过徽墨,仔细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了一下云娘和被她护在身后、面黄肌瘦的谢文渊,叹了口气:“这墨……是读书人的东西吧?可惜了。”他将墨递还给云娘,指了指自己那条破旧的小渔船,“上来吧,不收你们钱。这兵荒马乱的,都不容易。”

    云娘愣住了,随即泪如泉涌,就要跪下磕头,被老渔翁拦住。

    小船在风浪中颠簸起伏,谢文渊紧紧抓住船舷,望着渐行渐远的北岸。荆州城早已消失在视野之外,只剩下茫茫水天。江风凛冽,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忽然想起父亲教他念过的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那时的他,并不完全懂得诗句中的苍凉与无奈,此刻身临其境,才隐约触摸到那跨越时空的悲怆。

    母亲云娘坐在船头,望着江北,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她的背影在浩瀚的江面上,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孤寂。谢文渊知道,母亲看的,不仅是逝去的家园,更是那个永远留在银杏树下、青衫磊落的父亲。

    渡过长江,踏上湖南地界,并未迎来想象中的安宁。岳州(今岳阳)一带同样风声鹤唳,革命与保皇的势力在此拉锯。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向南,朝着更腹地的湘潭方向流浪,据说那里有云娘的一门远房亲戚。

    路途更加艰难。初冬的湖南,阴雨连绵,寒气透骨。长期的饥饿、劳累和惊吓,终于击垮了年迈的福伯和张妈。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们宿在一座荒废的山神庙里,福伯和张妈相继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没有药,也没有热水,云娘和谢文渊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忠仆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少奶奶……小少爷……”福伯弥留之际,紧紧抓着云娘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老奴……不能再伺候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浑浊的眼泪从他深陷的眼角滑落,很快在冰冷的地面上凝结成冰。

    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如同亲人般的老仆,云娘和谢文渊的悲痛无以复加。他们用冻僵的手,在庙后的山坡上挖了一个浅坑,草草掩埋了福伯和张妈。没有棺木,没有墓碑,只有一堆冰冷的黄土,和漫天无声飘落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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