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来了，从营中能清晰听到外面的马蹄声。

“轰！”

营外响起一声爆炸，莫雷静静地听着，在地上划了一道。

此后每一声响，莫雷就在地上划一道，直到写出一个正字加一笔，他奔到吴开先面前道：“报告守备，敌人至少从六个方向围上来了。”

吴开先道很好，地雷是个好武器，以后你和工兵班尽可能多带些。莫雷答应后退下。吴又让士兵把灯笼扯上中央旗杆，故意让敌人看清方向。

营外喘气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敌人是想悄无声息地前来偷营，没想到前排刚接近营寨，就有人脚下一空滑进了壕沟，接着就是凄惨的痛呼声。

蒙古兵心知中计，急忙大呼有陷阱！后退！忽然从胸墙后抛出许多火把，把周围照得透亮，接着胸墙上开始火光频现，一枚枚铅弹带着呼啸飞来，将前面的人连续击倒，接着又有更多的弩箭和弓箭飞来。

蒙古兵官长忙叫不要退，就趴在地上用箭还击！底下兵丁觉得趴着还射个鸟，多呆一会就多一分危险，还是趁早撤退较好。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趴在地上用蝎子倒爬城的方法，匍匐着向后爬去。官长们气得要死，爬起来便用鞭子抽打，结果自己倒成了铳弹的目标。

蒙古兵将攻了一会，留下一片尸体后，觉得自己挺吃亏，便不约而同撤退了到远处。他们想退到铳弹射程之外，聚集起来商量对策，却想不到十二枚铁弹从天而至，直接从他们的人群中犁过去。大铳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被打中躯干的当场身亡，死前一声都没有发出，而被打中四肢的则夺命狂呼，像是要在血流干前把这一辈子的呼喊都要叫嚷完。

西虏的痛呼传到了陈大炮耳朵里，陈大炮一边装弹一边高兴地责骂樊均：“樊二楞子，我说要打低点吧，你非要往高里打，你看吧，打了两轮都空了，第三轮才击中敌人！”

樊二楞也是一边装弹一边反驳道：“陈大炮你别诬赖我啊，你不也是拿不准才问我的吗？我好心给出意见你凡倒赖我了，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陈大炮道：“就知道不该问你，你个硰(sha二声)子①，跟你的回答反着来就对了，以后打炮我来定盘子，你负责装弹就行了。”

樊二楞道：“行嘛，你做主。别骂人就好。我也不是傻子，你才傻！”

陈大炮道：“硰子是眼神不好，傻子是脑子不好。我看你两样都占了。”

两人一边拌嘴，手上活倒是没有停下，装十二根大铳需要不少时间，每根管都需要从铳口清理残渣、装上药包、装上垫块和弹丸，从火门扎破药包再插上引线，手续繁琐，好在两人经过近一天的磨合，速度较一开始时快了不少。只是夜里没法通过目视瞄准，二人只能听声辨位，故而命中率较低。

蒙古人心知偷营不成，又被大铳点了名，便自发退到了更远的远方，只留下他们未死的同伴，在壕沟里和地面上不断的哀嚎。吴开先让军官制止铳兵射击呻吟的伤兵，说就让伤兵呼喊，引敌人来救，然后再射击来救援的人就对了；敌人人多，消灭一个便少一分压力，伤一个其他人来救能少多份压力；敌人如果不来，就扔火把照亮伤兵，给对方增加心理压力。

吴开先看出铳兵交替射击容易丢失目标，便让各战线只让减少放铳的铳兵数量，其后配一两个兵负责填铳，然后过一个时辰换一次。如此调整后，火铳的准确性和射击速度都提高了，士兵也得到了休息。铳兵射击时只露出半个头，头上又戴有头盔，这使得对面的反击苍白无力，最终只能退却下去。

敌人伤兵的血终将流光，壕沟里地面上的哭喊声渐渐消停，营外渐渐地又恢复静谧，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