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军将士打得兴起，阵后忽然响起了集结号。这是敦促队伍重新整队的指令。

蒋文和吴开先各管一头，将两翼部队拉回结成圆阵，待炮兵在中央整队完毕后，圆阵又变形成方阵。此举是为了防止敌人突然反扑，吴知道一上战场便如走上钢丝，不能凭侥幸打仗，只有先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残酷战场上生存下去。

大部分流寇仍在逃散，少部分不知死的转过身来看稀奇，哪知官军正面散开，一大四小五门炮同时开火，然后五枚实弹如飞火流星般飞了过来。

五枚铁弹跳荡着从流寇群中犁过，这回真真是掘血渠数百步，当者无不披靡！铁弹之后，又是一排排铅弹杀将过来！

流寇当此打击，再也组织不起来任何攻势，也不想再组织攻势了，他们只想尽量远离官军，只是嘴上还硬气得很。

“晋军给老子记住！”

“老子们是要报仇的！”

......

吴开先望着流寇的背影，心想此时若是有千余骑兵缠住流寇就好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杆卢字大旗从天边出现，两支骑兵像利刃一般插入流寇阵中。

两面夹击，流寇已经彻底失去了组织，他们分成多股分头逃窜，有两股试图从护国军方阵两侧掠过，又被火铳打倒一片。

有些流寇已经看出来火铳的有效射程，他们在斜向奔跑企图远离火网。侧向奔跑的敌人和逃跑的敌人类似，都是难以产生多少威胁的；而护国军将方阵扩散成半八角阵应对，在各排长有效指挥下，铳兵们打得很从容，有如在开阔地上打乱飞乱跳的山鸡；枪兵们一待铳兵开始填铳就前出突击，挺起闪亮的枪尖帮未死的敌人结束痛苦；炮兵们装好霰弹就推出两翼，对准敌群密集处猛轰，炮兵越来越青睐身管较轻推行方便的鹰炮和长炮，装填麻烦的排铳和攻城炮被留在阵后，和工兵们一起当预备队。

流寇之前也和陕西官军打过，但从未见过如此齐整到铁板一块的军容和军阵。他们已经彻底崩溃了，懂事的抛下刀枪，脱去衣甲就弯着腰猛跑，往人少处跑，弯腰是为了躲避枪弹，人少是为了不引来骑兵。人人都想脱离战场，都希望别人替自己抗雷，结果就是没人在为别人抗雷。

各班排长在组织队伍自由射击，吴开先看着如鸟兽散的流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悲凉，在萨尔浒、辽沈、沙岭战后逃窜的明军，是不是也和对面这帮家伙一样，把侧面和背后留给敌军呢？吴又想起于文磊说官长克扣军饷的话语。心里叹道：人心在不在指挥者这边，平时是看不出来的。没事的时候，好话大话乖话谁都能说，关键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士兵都也不是傻子，官长平时对他们好不好，谁心里没点数，只是没办法，生活所迫，所以就忍了，想让士兵给官长拼命，想都别想！士兵不反过来打官长的黑枪就已经够义气的了。

看城下三军杀得兴起，澄县城门也猛然打开了，数百民军穿着统一的号衣，冲出吊桥，也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吴开先注意到了这支友军的出现，他稍约束了左翼队伍，以免铳弹误伤。然后他快速跑到右翼蒋文侧，提醒他战场出现的新变化。

蒋文拿出千里镜看了一会道：“都司，出城的民军杀得比谁都狠啊！”

吴想了想道：“是啊，这帮流寇把城外的青苗都吃光了，过不了冬的城里人不恨才怪。”

两人又感概，今年秋天澄县没粮食可收，就会有更多人加入流寇.

....

四军合击，流寇纵使人多，一旦失去组织也就是一盘散沙，他们四下乱窜，犹如养鸡场里受惊的小鸡。吴开先知道己方一定赢了，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暗暗祈祷最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