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见底的酒碗,点了点头,“今天先看看其他书,抄不抄的倒是没关系,先生明日从文庙那边回来,再给你带几本就是了。”
茅小冬笑着应下。
吃过饭,左右负责收拾碗筷,崔瀺则是拉住了又要出门的先生,老秀才停住脚步,转过身子。
崔瀺神色认真,郑重其事对着自家先生一揖而下,与他行了个礼。
老秀才轻轻扶住他的胳膊,随后认真看着看着这个弟子。
老秀才看似等待弟子开口,实则内心早已翻天覆地,如临大敌!
崔瀺微微眯起眼,慢悠悠开口,
“请问先生,若是有那么一天,学生倾尽一人之力,以一国、一洲、甚至是一座天下之力,打造出一座规矩森严,人人循规蹈矩,山上山下层层界限分明,却又彼此各自分工明确,最终造就一个经世致用、以利和义,不以义抑利的世态场景,可为何?”
茅小冬早已离开屁股下的凳子,齐静春坐直身子,就连左右都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整间屋子落针可闻。
老秀才微微仰起头,沉默半晌,这才答道:“言之必使可行,足以开物成务,此乃事功。”
崔瀺点头,“若是有那一天,道在物中,恪自成求,学生便能代替先生,推行“顺”与“序”,继而学生可以先回到家乡宝瓶洲,以那座苦寒之地为棋盘,先行开盘落子。”
“若是先生还是不放心,弟子可以将学问与事功一并推出,让两者兼备....”
“够了,”老秀才打断他的话,向来脾气极好的先生此刻却是颤巍巍抬起手,直直指向弟子崔瀺,“不要自作聪明,若是真的如此行事,出了半点偏差,便会世风日下,而你崔瀺,我这个先生老秀才,甚至是我文圣一脉,都会是罪魁祸首,难辞其咎!”
崔瀺闭上双眼,沉默半晌,终于重重点头。
老秀才哀叹一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与这个性子执拗的大弟子解释其中利弊原委,只能寄希望于“以后。”
当学生弟子的哪怕做错与想错,究其根本,还不是他这个做先生的教错、引错?哪怕之后双方之间会心生怨怼,做先生的在日后某个适宜的时刻,与弟子认真认错,又有何难,可想到这里的老秀才又有些为难,以崔瀺的心性脾气,不怕将来他知道自己错了,就怕他等不及知道自己错了,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是自己这个做先生的没做好。
昨日至圣先师之所以会现身陋巷与师兄弟三人见面,便是察觉此事,想来当面求证,他这个做先生的哪怕身在文庙,可心思其实早就被这边狠狠揪住了,幸好,幸好!幸好崔瀺还有点耐心,没与那个其实脾气极差的老夫子求证此事,若是崔瀺开口,老先生自然会帮他解惑,也许会做得更好。
哪怕将来崔瀺愿意亲自将此事忘事如翻书,给就此揭过,把故事给忘了,老先生的道理还是会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那学生崔瀺以后的学问成就,就注定走不到高处。
崔瀺已经转身,齐静春重新躺回椅子上。
老秀才当下便有些后悔,后悔先前自己太心急,不该带崔瀺参与那场文庙议事。
多事之秋,有些事情,老头子与另外两位,终究不能亲自下场,礼圣又对这些事情不是太过上心,最终的担子便落在了他们这几个劳碌命身上。
亚圣先前返回亚圣府再折返中土文庙,就是为了此事。
老秀才抬头看天,与浩然天下天幕交壤处,同样是师兄弟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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