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吃开了。他的样子太沉静、太专注,完全不像是在富丽堂皇的huang帝寝宫,倒真像是个半夜饿了爬起来煮面吃的邻家后生。
“老公爷,”他一边嚼着面条,一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我知道你心里现在…翻江倒海。”
“等会儿你一出这道宫门,”huang帝咽下一口面,“你就真成一个人了。就像掉进了狼群里的一块肥肉。”他的声音很稳,没有夸大其词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你那帮子认识几十年的老哥们、老朋友,会瞬间变成咬牙切齿的死敌!他们会躲在暗影子里,放冷箭、挖陷阱,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还有你家里头那些子侄……怕也没几个能懂你这份心、明白你要干啥。”
他把最后几根面吸溜进嘴,抬起头。那双眼睛清亮得倒映着跳动的烛火。
“但…老公爷你,给我听好了!”
“打从这个门槛迈出去,你!跟我朱由检!就是一伙的了!”
“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破船上的搭子了!”
“我呢,”小huang帝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胸口,“就站在这船的瞭望台上,掌这个大舵!眼睛得瞪圆溜,把大风大浪、暗礁浅滩都事先瞧明白喽!死也想法子把船带过去!”
“你呢?”他又指向张维贤,“就得站那船甲板的最前头!就得给我豁出命去抡大刀片子!砍!”
“把那些藏在底下想偷偷凿穿咱们船帮子的王八爪子给剁了!把那些爬船栏杆上想冲上来的混账脑袋给我劈开了花!”
huang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能把人钉死在原地的力量:
“浪头再高,风再邪乎!只要我朱由检一天还在这船没沉下去!我就绝不会让你这老帅旗先倒!”
“只要我还稳当着站在这个位置一天,你张维贤的身后,就有我死死替你钉在那儿顶着!谁也甭想绕过来捅你一刀!”
这些话,没一句是什么君恩浩荡的金口玉律。
可每一个字都砸在张维贤的心窝子上,比一万句高帽子都踏实!也像一万斤重担,死死压上了他这把老骨头!
这不是huang帝的“许愿”!
这是***交底的生死承诺!
张维贤鼻子一酸,猛地低下头。
他抄起筷子,再不啰嗦一句!对着那碗热腾腾的肉丝面,甩开了腮帮子就往嘴里刨!
他往嘴里塞!他往喉咙里咽!塞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咽得像饿了三天!
仿佛要把这半天一夜的惊骇、挣扎、犹疑、恐惧……所有那些乱成一团麻的破烂玩意儿,统统随着这一碗汤面,囫囵个儿咽进肚子,锁死在身体最深最深的地方!
一滴滚烫滚烫的水珠,“嗒”的一声落进面汤碗中。
没出声,只荡开一圈小小的油花儿。
除了他自己,没人看到。
也……没人知道是面汤蒸出来的汗?还是别的啥……
眨眼功夫,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连一滴汤头都没剩下。
张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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