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一刻,刀疤汉子的眼眶在火光中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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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北地营像一台生涩但逐渐咬合的机器,开始运转。
屯田队在最背风的谷地开垦出第一片冻土。林宸教他们“轮作法”——今年种粟,明年种豆,后年休耕。老农起初摇头:“自古皆是一年一种,休耕岂不荒废田地?”
林宸蹲在地头,抓起一把土:“地也会累。让它喘口气,来年才有力气。”
营建队按图样搭建半地穴式的居所,墙壁用夯土夹着草秸,屋顶覆以毛毡。一个曾是木匠的流民改进了榫卯结构,使房屋更抗风。当晚,他的工分簿上多了红印——那是“技工加分”。
最微妙的是议事堂的第一次集会。
那是个飘着小雪的午后,五十个工分最高者挤在最大的地窝子里。有张横这样的老兵,有那个提问题的妇人(她叫周氏,因织布最快而入选),有老农,有木匠,甚至有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在前日巡防时发现了狼群踪迹,避免了牲畜损失。
议题是:要不要接纳新来的三十个流民?
“粮不够!”有人立刻反对,“我们自己尚且紧巴。”
周氏却小声说:“里头有八个妇人,都会纺线。若接下,织布队能扩一倍。”
木匠指着屋顶:“人手多了,春前能盖出粮仓。”
少年怯生生举手:“他们……他们是从南边逃来的,说匈奴骑兵已在百里外劫掠了三处村落。”
沉默。所有人都看向林宸。
林宸只是将一块块写着“粮储数”“人力缺额”“防御需求”的木牌摆在中间:“利弊在此,诸位表决。”
那场表决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接纳的提议以微弱优势通过。当夜,三十个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民被接进营地,喝到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口热粥。
一个老者跪在雪地里磕头,林宸扶起他时,老者喃喃道:“走了六个郡……这里是第一个不问某出身何处、族中何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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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第一场大雪封山前,林宸在油灯下整理“北地营章程”。
那不再是刻在木板上的寥寥数条,而是一卷用鞣制羊皮装订的册子。里面既有汉律中关于田亩、刑名的条文,又融入了现代管理的核心理念:量化考核、流程规范、权责对应。更重要的,是贯穿始终的原则——“实务为尺,能者为先”。
他写到最后一条时,笔尖顿了顿:
“凡营中晋升、奖罚,须经‘实务核验’:管屯田者,须试种三畦;管营建者,须亲手立一柱;管巡防者,须识踪辨向。纸上空谈者,不授实务。”
窗外传来孩童的诵读声。学帐里,十几个孩子正跟着周氏认字——她因织布好被推举为“女红教习”,又因识字最多兼了蒙师。孩子们念的是林宸编的《北地千字文》,开篇不是“天地玄黄”,而是“粟麦黍豆,衣食所基;刀犁弓矢,存亡之器”。
张横掀开毛毡门帘进来,肩头落满雪:“先生,巡防队在东南山口发现马蹄印,不是寻常马贼。”
林宸合上册子:“多少人?”
“约二十骑,在十里外徘徊,像是探子。”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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