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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站在那幅巨大的舆图旁,手里捧着那本被翻得卷边的笔记,神色依旧平静得可怕。他的声音不大,没有那种读书人惯有的抑扬顿挫,反而透着一股子令人背脊发凉的冷静,就像是个正在给病人讲解如何开膛破肚的郎中。
“陛下,诸位大人。”
顾青合上手中的半部笔记,手指轻轻在封面上叩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打仗,那是要花银子的。那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除非像陛下之前对付蒙剌人那样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但西域不一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只玉镇纸的林休身上。
“经略西域,是可以赚钱的。不仅赚钱,还能让那一帮子骑在墙头上的草头王,求着咱们赚他们的钱。”
户部尚书钱多多原本正缩在宽大的官椅里,听得昏昏欲睡。一听到“赚钱”两个字,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瞬间睁开,精光四射,比那书案上的夜明珠还要亮上几分。他下意识地从袖子里掏出那把从不离身的金算盘,手指已经悬在了算珠上,随时准备噼里啪啦地来上一场。
顾青没理会钱多多的反应,转身走到那幅悬挂着的西域舆图前。
“臣将此策,分为三步。”
“其一,曰‘多封众建’。”
“慢着!”
陈老侯爷突然皱眉打断,“顾大人,既然蒙剌主力已被我军在水源地掐断,这西域三十六国不过是一盘散沙。有的‘国’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还不如咱们京城一个坊人多。既然没有任何威胁,何不直接大军压境,尽数平定?何必还要费劲给他们封官许愿?”
陈老侯爷虽然爱财,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帅,深知大军远征的风险。他这一问,并非真的不懂,而是要替陛下考校一下这个年轻人的成色。
顾青似乎早料到会有此问,他神色不变,反问道:“老侯爷神勇,平定西域自然如探囊取物。但平定之后呢?”
他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西域地广人稀,城郭分散。打下来容易,守下来难。若是设郡县、派流官,咱们得驻扎多少兵马?得运送多少粮草?这些小国穷得叮当响,咱们打下来不仅没油水,还得倒贴银子去维稳。”
“老侯爷,您是想帮陛下开疆拓土,还是想帮陛下找几百个需要常年喂奶的‘穷儿子’?”
陈老侯爷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龙椅上的林休。
果然,听到“倒贴银子”和“穷儿子”,林休的脸色瞬间黑了,拼命摇头:“不要!朕不要穷儿子!谁爱养谁养!”
顾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不能直接管。太散,太乱,也太贵。”
“不如给他们发帽子。你是国王,他是都督,那个谁是忠顺王。只要他们肯对着大圣朝磕头,这官帽子咱们就批发给他们。”
“这叫‘汉官参与,土官自治’。咱们的人只管大事,剩下那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让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
首辅张正源微微颔首,手里捧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羁縻之策,虽是老调重弹,但胜在稳妥。只要他们不反,朝廷便省了驻军的粮饷。”
“阁老只知其一。”
顾青嘴角勾起一抹有些诡异的弧度,“这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在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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