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旁观,任它开,任它败,半分力也使不上。而他这人人敬仰的月老做的最多是事,是根据那些花的颜色和气味来判断这对男女感情的深浅:爱得越深越真,花就越美越香,否则花便平淡无味,甚至残缺不全。
他曾无数次看见,一朵刚开的花转瞬就凋谢;他曾无数次看见,一朵花在开与败之间苦苦挣扎,迟迟不肯落地;他曾无数次看见,开得最美最艳的花没来由地突然枯萎;他曾无数次看见,一朵开了很久的花被另一朵刚露头的花蕾挤落……他不知道人类的情感何以如此复杂,竟可以让一朵花有那么多绽放与凋零的方式。多到他看见花开就会嫌枝头太挤,看见花落又会嫌落花太厚。从心疼到惋惜,从凌乱到无所适从,又从麻木到厌倦,再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他被自己的情绪折磨了数万年。他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莫待注视着梅染的脸庞,替他拂去一身落花,眼神变得迷离忧伤:都说见过太多悲欢离合又不善言辞的人,心事都藏在心底。时间一长,就忘了该如何敞开心扉,与人诉说内心的悲伤与衷肠。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梅染做了一个幸福美满的梦,美到他不愿意醒来。在梦中,他听见有人在耳畔低语:愿你这一生情有所寄,心有所依,再无伤悲,永无别离……他熟悉那声音,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醉倒在那温柔的慈悲里,以一声叹息为谢。
莫待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叹气。
花开花落无声,缘起缘灭无痕。不知那一夜的风与月,醉了谁人心?
天将亮时,莫待才让自己入睡,他不想梅染醒来难为情。
在他算好的时间里,梅染醒了。周遭是熟悉的风景,只是并非自己以为的那方天地。他愣怔了片刻,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地落花中。他没有动,飘入鼻腔的那缕药香和那一只搭在他胸前一只放在他额头的手,已很好地说明了一切。他贪恋地嗅着染了露水的花香,第一次发现它们那么好闻。忽而又想起那个梦,不禁半晌无言。过了一阵,他抱起莫待走向草堂,脚步从容轻缓。
莫待缩了缩身子,抓着他的衣襟嘟囔道:“长风,鸡蛋好难吃。”
是不是在你的潜意识里,能抱你的只有顾长风一人?所以你才跟自己约定,在睡梦中可以丢弃公子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耍赖,甚至犯规?犯规可以,但乱认人是坏习惯,得改。不然不知道以后还会错认谁。这么想着,梅染的身体没再僵成冰冷的石头。他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长发,和那双缠着乱发不安分的手,眼神温柔。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九。
一早起来,莫待用锁魂簪绾好发髻,准备出关。梅染将一条桃花结的手链系上他的手腕,说是护身符。
姻缘殿外,雪凌玥、雪凌寒、谢轻云和夜月灿都已等在外面。见莫待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众人才放下心来。雪凌玥叮嘱他要听梅染的话,只准观战,不许参加比试。他又拜托梅染多费心,护莫待周全,之后便回了碧霄宫。他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分身乏术。
夜月灿给了莫待一个热情的拥抱。谢轻云却只是轻声问:“好彻底了没?”
莫待见他消瘦了不少,皱眉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哪里不舒服么?”
谢轻云笑了笑道:“大概是我不服琅寰山的水土,过一阵就好了。”他死死捂住夜月灿的嘴,又说,“按照约定,我得了青英会第一。”
莫待咧嘴道:“得!我得找长风要银子了。”
雪凌寒将自己的钱袋递过去:“何必找他。”
莫待打开钱袋看了看,甚是满意:“足矣,足矣。”他把钱袋塞进袖子,笑道,“谁还愿意接济我这个穷人?我请他喝酒。”回头看见梅染没表情的脸,连忙闭了嘴。
梅染递给雪凌寒一个盒子:“这里面是他的药,一日三次,必须按时服药。”
谢轻云忙问:“先生不一起去么?万一他哪里不舒服,怎么办?”
要不是梅染在跟前,夜月灿一准甩几个白眼:啥叫关心则乱?这就是。这哥们好像已经忘了他家大哥的腿是谁治好的了。
“不去了,免得有人不自在。”梅染会做这样的决定,一是因为莫待的伤已无大碍,只要不与人拼内力就没事;二是他相信雪凌寒能顾好莫待;三是以他上神之尊的身份,不方便待在莫待身边。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莫待非常不希望他跟着。他等到现在才说,是让莫待死了早出草堂早练功的心。见谢轻晗还殷切地看着自己,只得道,“只要他不乱来,就不会不舒服。”
自由了!莫待只差没欢呼了。
梅染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莫待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别,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背影。他不擅长道谢更不擅长道别,他的感激与惜别都埋在心里。他想,穷尽我一生,也难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绝不能给他添麻烦。可惜了,再也进不去草堂,再也不能花前赏月,也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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