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想过没有,如果本宫将刚才的话散播出去,再由好事者传到圣上跟前,会发生什么事?你说圣上会不会治你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又或者,圣上会不会怀疑是你故意走漏了风声,引起江湖骚动和风言风语?有毁圣上清誉的事不能做,会被杀头的。摘星大会上那个叫莫待的新秀,不就是以此为由,当着一众高手的面杀了燕双飞,堵得城主你连找茬的机会都没有,而圣上知道后还夸他做得对。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城主切不可不长记性呐!”
一想起萧尧不讲情面,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苏舜卿就慌得六神无主,脱口道:“微臣对圣上忠心耿耿,娘娘怎可诬陷好人?”
“忠心耿耿?诬陷好人?城主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么?”上官媃笑得肆无忌惮,完全没了中宫娘娘笑不露齿的淑静秀雅。“敢问城主,苏映雪是不是好人?林怀远是不是好人?慕连城是不是好人?那些被诛杀的又有几个不是好人?他们是怎么死的?自杀的么?他们哪个不是被诬陷而死!跟本宫说忠心耿耿,诬陷好人?简直是笑话!”她轻蔑地看着苏舜卿,眼神犀利而狠辣。“我上官媃蛇蝎心肠,杀人如麻,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也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我对自己做过的事不推诿,不粉饰,不后悔。你,有这个胆量么?若你敢对着皇天后土像我这般剖析自己,我就承认你是好人,而我则是诬陷好人的那个人。”
“微臣惶恐!微臣岂敢与娘娘相提并论!”
“本宫冒着风险亲自来找你,不是来听你的谦辞,也并不是非你不可,而是本宫爱惜人才。枳棘丛中,非栖鸾凤之所。城主文武全才,若明珠暗投,岂不可惜?我虽女流,但自认胸襟不输男子。若城主愿助本宫一臂之力,共谋大事,他朝我必委以重任,同享荣华!今日一诺,天地为证!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苏舜卿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跪下领命:“微臣愿听娘娘差遣!鞍前马后,绝无二心!”他想起多年前,也是在这间屋子里,那个人对他说过的话: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当时听在他的耳朵里,只觉得是主子换着花样对奴才的教训。这一刻想来,却是一个长者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他死死盯着地面,想要盯出一个深坑将心中的悔恨掩埋。然而,逝者已逝,往日不可追,一切都已成定局。
“识时务者,城主也!”上官媃又是一阵大笑,“如此一来,本宫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说完收了凛然之态,放了酒在苏舜卿面前,温声道,“这事不能急,得从缓,得让圣上觉得这消息你得来不易,这样他才会信你。时机到了,本宫自会差人传信到凤梧城,到时候你再向圣上进言。”
苏舜卿认命地闭上眼,恭谨领命:“一切但凭娘娘安排。”
上官媃拿出一个小药瓶来:“这是解药,城主自己善后,本宫这就回去了。”她看了苏舜卿片刻,粲然一笑,“城主还有疑惑未解?说吧,什么事。”
苏舜卿知道此时有话直说最令上官媃放心,便指着那块皮子道:“方子或许是真的,可这东西却是娘娘伪造的。既然要伪造,娘娘为何不直接写要我告诉圣上的法子?”
“本宫就知道,城主会有此一问。”上官媃满意地道,“圣上生性多疑。一道古方只有一种说法,他是不会信的。在官方记载和民间传说中,你猜他会信谁?”
苏舜卿听得头冒冷汗,心悦诚服地道:“微臣受教了!”
那宫女伺候上官媃装扮停当,护着她一路朝门外走去。苏舜卿送两人出了驿站,待马蹄声完全消失后才将解药喂周寻吃下。待他醒来,苏舜卿并未将上官媃到访一事说与他听,只说有人夜闯驿站,像是在找东西。周寻虽知事情有异,却没有寻根问底,救醒众人后编了套说词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吩咐各自安寝。
风从渡口的方向吹来,吹得花落无数,吹得尘土飞扬,吹得苏舜卿胆颤心寒。他让周寻收拾好行李,连夜赶路。
风继续吹,如同有魔力般翻山越岭,穿林过河,一直吹进了凤藻宫。
今晚,除了慕容瑶和林翩翩待在御书房,一个陪萧尧下棋一个抚琴,其余各宫嫔妃皆应上官媃之邀前来赏花。她们花团锦簇地围在上官媃身边,莺歌燕语,一派和睦。周遭花开正艳,香气正浓,不料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落了刚舒展开的花朵,惹来阵阵怜惜。鸢萝忙命人关了宫门,生怕扰了主子们赏花的雅兴。
风闪出门外,一脸糊涂:与苏舜卿密谋的上官媃正扬鞭催马往回赶,那眼前的这个上官媃又是谁?看她的身段和神态,分明就是上官媃的影分身嘛!难道是我风大人老眼昏花看错了不成?不应该啊!我看得真真的!要是豆蔻在就好了,它心明眼亮,一定能看出其中的门道。算了算了,人类这些事太麻烦了!我还是不要想了,享受我的旅行才是正道。于是,他飘出宫墙,飘向琅寰山,寻找那个爱自由也爱收集各种小道消息的同伴去了。
离香菱渡五十里左右,一条宽阔的官道直通远方。道路两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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