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呕出的药渣晾干,用手指碾碎,混合墙角刮下的一点潮湿墙灰,尝试在床板背面、墙壁最不起眼的角落,用这种“泥”写下极简的符号或笔画。
她不敢写完整的字,只用类似计数或记号的线条,记录天数,标记身体反应,甚至……尝试勾勒韩清辞信中提到过的、代表杏林斋的简易标记。
这是一种无望中的心理寄托,也是一种保持思维敏锐的练习。
然而,真正的转机,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疏忽。
这天负责送午膳的婆子,似乎是个新面孔,动作有些毛躁。她将食盒重重放在小桌上,转身时,宽大的袖口挂住了桌角一块翘起的木刺,“刺啦”一声,袖口被划破一道小口。
婆子低骂了一句,匆匆检查了一下袖口,又瞥了一眼床上似乎昏睡的沈生澜,便快步离开了,甚至忘了像往常一样立刻锁门。
门虚掩着。
沈生澜在婆子转身时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门没锁!虽然门外肯定有守卫,但这短暂的、门扉洞开的状态,是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
机会!哪怕只有一瞬!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因为虚弱和怀孕而有些摇晃。她赤足踩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那一道狭窄的门缝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甬道,通向地窖黑洞洞的入口。
两个守卫背对着她,站在数步之外,正低声交谈着什么,注意力似乎并不完全在门上。
就在沈生澜飞快思考能做什么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门边地上——那里躺着从婆子划破的袖口中掉落的一小团东西,似乎是原本塞在袖袋里的、揉皱的纸团!
几乎没有犹豫,沈生澜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指尖勾住那纸团,闪电般缩回,同时用脚将门缝顶得稍稍闭合一些,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门外的交谈声停顿了一瞬,一个守卫回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转了回去。
沈生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紧紧攥着那团纸,掌心瞬间被汗水浸湿。
她退回床边,蜷缩进最里面的阴影里,才敢慢慢展开那团皱巴巴的、沾着油渍和灰尘的纸。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似乎是一张包裹过点心或杂物的废纸,边缘还沾着点心碎屑。但纸上用炭笔写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随手记下的采买单子或工作安排:
“初七,西角门收菜,老孙头。巳时三刻。”
“后厨缺柴,催东市赵三。”
“浆洗房张婆告假,其女顶替三日。”
“地窖耳房,每日戌时换岗,增一人。”
最后一行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沈生澜!
“地窖耳房,每日戌时换岗,增一人。”
这显然是内部护卫岗位调整的备忘!而且,提到了“增一人”!这意味着看守力量的变化和时间!
这张废纸,对那个粗心的婆子来说无关紧要,但对沈生澜而言,却是窥探外部规律的一扇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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