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脚,同桌的客人却无意间显出恐怖厉相,吓得他抛下了行礼、财物仓惶逃跑……如是种种,只因涉及鬼神,当事人们害怕引来报复,所以没有大肆声张。
蛇陉是商旅要道,当地官府既然知晓,也就不得不重视。几番查验,发现所有的怪事都指向了一所茶棚,而这茶棚恰巧是和州一户乡人开设,而更巧的是近日有人见过店主人在乡间出没。
起先,官府认为是店主人勾结盗匪装神弄鬼诈取钱财。他们当即将店主逮捕回衙门,几番拷打后,却得到一个截然不同的供状。
原来一个月前,大雨泡垮了山坡,坍塌的泥土掩埋了茶棚,店家当时在茶棚外的茅厕小解,幸运逃过一死,却也被压倒在泥土下晕死过去。
恍恍惚惚不知过去多久,店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原来是家里人有事过来寻他,及时赶到,将他刨了出来。
店家得救后,想到茶棚里还有客人没来得及逃跑,正想要尝试救人,然而……
那时候正值日暮,阴阳交接,大雨绵延,天地昏惨。
本被掩埋的茶棚好生生出现在了店家眼前,透过窗户,还可以瞧见本该埋在泥土里的客人们在茶棚中谈笑交流,更在茶棚门前,一个和店家一模一样的老人正微笑着向他们招手示意。
一家人吓得拔腿就跑,因害怕鬼神上门索命,于是躲在老家深居简出,直到一个月后,才敢出门,结果一露面就遭了衙门逮拿。
县令拿这事询问城中法师。
那法师说:鬼之新死犹如人之新生,头七之前,都是懵懵懂懂、浑浑噩噩。有的记不住家门所在,有的不知道自个儿姓甚名谁,有的甚至不知自己已永别阳世成了死人……
茶棚怪事多半是什么妖精鬼魅利用了新鬼的懵懂与横死的怨念,结成一方鬼蜮,每逢阴雨便出来作祟。”
一口气说罢,道人饮上一口水囊中的黄酒,然后缓缓吐出一股白雾。
在他讲述间,茶棚外雨势渐大,湿气渗入屋内,浸着室内温度都好似下降了十来二十度,单薄秋衣仿佛难耐严寒。
他再度环视周遭。
略过犹自诵经的和尚。
同桌的乡下汉子们又开始大声说笑;士子们临窗对雨,摇头晃脑抒发诗性;年纪小些的货郎在自顾自嘀咕话语;孩子在父母慈爱的目光中嬉笑打闹。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除了道人面前的老货郎。
他的身形越加佝偻,脸上好似被剥去了一层颜色变得灰败,两颗眼珠在眼眶里不住摆动:
“蛇陉狭长,茶棚酒舍颇多,不知哪一家的旅客遭了此等横祸。”
“好说。”
道人放下水囊,目光直视过去。
“当天大雨,过路的客人很少。差役们多番查验,也找出了遇难者们的身份。”
冷风掀开门帘,空气有异常的阴冷在弥漫。
道人不为所动。
“先是和州的一伙石匠,经同乡介绍,往宣州去修桥。”
同桌汉子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忽的低眼垂手,木偶般相对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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