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的吼声在城头回荡。
当清军密密麻麻的人群终于拥挤到城墙脚下,开始慌乱地架设云梯时,巴勇猛地挥下手臂:“掷弹队!给老子砸!”
刹那间,成百上千枚黑乎乎的手榴弹,如同死亡的鸦群,从倾斜的城墙上滚落,或者被掷弹兵们奋力抛出,划着弧线落入清军最密集的地方。 “轰隆——!”“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成一片!火光闪烁,硝烟腾起,生铁破片伴随着冲击波肆虐横飞!城墙下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甚至内脏碎片被抛向空中,惨叫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淹没,又被更凄厉的惨叫所取代。
一轮投掷过后,城墙下能站立的清军已寥寥无几。侥幸未死的,也大多带伤,精神崩溃地丢下武器,哭嚎着向后逃窜。
李福老汉的孙子,如今已是守军中的一名年轻火枪手,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城下那如同屠宰场般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身边一名断了一只手臂、用布条草草包扎的老兵,用剩下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小子,别愣着!这就是战场!你不杀他们,他们破城之后,咱们的爹娘、姐妹,下场比这还惨!”
士兵猛地一颤,想起撤离家园时爷爷那不舍的泪水,想起分到田地时乡亲们脸上的笑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默默地将又一发铅弹塞进了枪膛。
四个月,在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但对于开封城内外的人来说,每一天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守城的华夏军,从最初的两万锐减至一万五千人。五千多条鲜活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座他们誓死守卫的城池上。
他们有的死于冷箭,有的死于炮火溅射,有的在惨烈的城墙争夺战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每一个名字,都被书记官颤抖着记录在册,每一个牺牲,都化作了同伴心中更深的仇恨和更坚定的意志。
而攻城清军付出的代价,则是这个数字的十倍以上!五万多人!
相当于两个半旗的精锐,永远倒在了开封城下那片被血染透的土地上。尸体堆积如山,以至于后来清军都来不及收殓,只能草草焚烧,冲天的黑烟和恶臭数月不散。
士气低落到了极点,军中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逃亡。蒙古骑兵更是早已不愿下马参与这种纯粹送死的步兵攻城,与多铎的矛盾日益尖锐。
开封,这座孤城,真正成了清军的噩梦,成了消耗他们鲜血和国力的无底洞。
它像一颗带着倒刺的毒牙,深深扎入清军这头巨兽的身体,让其流血不止,咆哮却无可奈何。
这一日黄昏,罕见的没有进攻。残阳如血,将开封城那布满弹痕却岿然不动的灰白身影染得一片凄艳。
巴勇在亲兵的搀扶下,巡视着伤痕累累的城墙。他的一条腿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箭伤,走路有些跛。
他看着城头上那些倚着垛口就能睡着的士兵,看着他们疲惫却坚毅的面容,看着城外那片望不到边的、清军遗弃的营寨和工事,心中百感交集。
四个月,他做到了!他完成了向拯民交给他的,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他走到城墙内侧,望着洛阳的方向,用尽力气,嘶哑地吼道:
“大统领——!巴勇……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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