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那个发光的小板子,屏幕上清晰地列着一排排朝代名称和起止年份,他意识到自己能看懂这些文字,目光便急切地搜索着“魏”字...找到了!“曹魏”、“北魏”、“东魏”、“西魏”...都不是他的大魏,他的目光落在“宋”上,北宋、南宋...偏安江南,与北方异族对峙,最终...覆灭。
国姓为赵,起于陈桥,定都开封,南渡临安...联金灭辽,最终却引狼入室...襄阳苦守,崖山跳海...
字字句句,冰冷残酷。
真实的历史...原来这就是顾怀所知的,真实的历史轨迹?
难怪...难怪当初下江南平叛时,顾怀看向他的目光总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悲观的审视,难怪他每每说起北伐,说起要收复燕云,再造强汉盛唐般的荣光时,顾怀的反应总是不如他那般炽热,反而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和审慎,难怪顾怀总是对朝堂上的倾轧、军队里的积弊、民间的困苦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和...近乎未卜先知般的警惕。
原来,在顾怀所知的那个“历史”里,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一个名为“宋”的王朝,走过了一条与大魏何其相似的道路--起于兵变,困于党争,弱于军事,屈于外辱,最终...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攫住了他,仿佛他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呕心沥血,他登基时那份沉重的责任,他深夜批阅奏折时燃尽的烛火,他面对国库空虚时的焦头烂额,他强撑病体与朝臣周旋的殚精竭虑,甚至他最后对顾怀的那番算计和逼迫...所有的一切,在这个“真实”面前,都变成了一个苍白可笑的笑话。
他为之煎熬、为之努力、甚至为之付出生命的那一切,有什么意义?大魏...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史书之中。它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甚至连涟漪都未曾泛起,就沉没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小伙子?小伙子?”老人见他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发直,脸色灰败得像死人一样,不由得真有些慌了,轻轻推了他一下。
赵轩猛地一震,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不知何时又攥紧的拳头,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青草和汽车尾气的混合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痒。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手机递还给老人,努力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表示无碍的笑容,却最终只形成一个极其难看的表情。
“多谢...老人家,”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打扰了。”
他站起身,步伐有些虚浮地朝公园深处的一个人工湖走去,背后传来老人担忧的嘀咕声:“怪人...真是怪人...”
人工湖不大,水色在夕阳余晖和渐起的路灯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湖边栽着垂柳,枝条轻拂水面。赵轩走到湖边,找了一张无人的长椅坐下,目光空茫地望着湖水。
这便是顾怀所说的那个世界么?
的确很好,百姓无需担忧温饱,世界变得很小,天涯海角皆可去得,没有随时可能叩关的辽骑,没有层出不穷的民变,没有盘根错节的党争,没有需要他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去维持的摇摇欲坠的江山。
可是,他熟悉的一切都不在了。
他的大魏,他的臣民,他视若兄弟的顾怀,他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甚至他厌恶的太子兄长...都不在了,御书房的墨香,金銮殿的朝拜,边关的烽火,百姓的炊烟...全都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那些不眠的夜晚,那些呕出的心血,那些在绝望中强撑起的希望,那些在生命最后时刻对未来的疯狂算计和寄托...又有什么意义?
一种前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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