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圣乔治旗、法兰西鸢尾花旗,船型各异的船只。
码头上人头攒动,肤色各异:裹着头巾、蓄着浓密胡须的阿拉伯和柏柏尔商人;皮肤黝黑、背负着沉重货物的非洲奴隶;穿着紧身上衣和灯笼裤、腰间挎着细长刺剑的葡萄牙绅士;身着华丽丝绸长裙、却难掩风尘之色的贵妇;更多的是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本地平民和乞丐,喧嚣的声浪混杂着各种听不懂的语言--葡萄牙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阿拉伯语、甚至德语、法语,扑面而来,嘈杂而混乱,带着一股浓烈的、与东方截然不同的、混杂着鱼腥、汗臭、劣质葡萄酒、教堂熏香以及海风咸腥的复杂气息。
“老天爷...这...这比卡利卡特还要挤!”一个年轻水手忍不住惊叹。
“看那些船!那旗帜...乖乖,佛郎机人老家果然热闹!”老兵指着港口中那些悬挂着不同王室纹章的船只,语气凝重。
杨哲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港口最高处,那座巍峨耸立、用洁白大理石砌筑的贝伦塔,以及塔楼上飘扬的葡萄牙王室旗帜。他的视线扫过塔楼侧舷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扫过塔下严密巡逻的卫兵,最后落在港口内那些明显加强了戒备、炮门开启的葡萄牙战舰上,阿尔布克尔克舰队覆灭的消息显然已传回本土,整个里斯本如临大敌。
“陈将军,”杨哲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审视的味道,“挂出使节旗,准备舷梯。传令各船,炮门开启,保持最高警戒,未得号令,一铳一炮不得轻发--但要让整个里斯本,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们的炮口!”
“末将领命!”陈沧沉声应道,他知道杨哲又要用之前用过的、很有效的招数--威慑!用绝对的力量,在这片龙蛇混杂、敌意潜藏的欧洲首站,砸下大魏最深的印记!
沉重的舷梯轰然放下,搭在里斯本古老条石码头的瞬间,整个喧嚣的港口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骤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喧嚣叫卖、争吵喝骂、船只装卸的噪音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惊愕、恐惧、好奇、贪婪、深深的忌惮--如同实质的箭矢,齐刷刷射向这群不速之客。
杨哲当先迈步,踏上了欧罗巴灼热而陌生的土地,他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这片充斥着斑斓色彩、浓烈体味、金属反光与石质建筑的土地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倒性的存在感,陈沧率领二十名身着玄黑镶银钉皮甲、腰悬雁翎刀、肩挎最新式燧发火铳的亲卫,紧随其后,沉重的脚步声敲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头。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潮,以他们为中心,汹涌扩散,趾高气扬的绅士收敛了笑容,下意识地后退;搬运货物的奴隶僵在原地,不敢稍动;商人停止了讨价还价,眼神惊疑;几个站在远处、金发碧眼、穿着紧身皮外套、腰间挎着弯刀的英格兰或法兰西冒险家,更是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剑柄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甚至骇然的神情--这支东方船队的规模、那巨舰上黑洞洞指向港口和贝伦塔的炮口、以及眼前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百战余生的冷硬肃杀之气,都远超他们最疯狂的想象!
杨哲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地穿过自动分开、鸦雀无声的人群,径直走向码头后方那片依山而建、金碧辉煌的王宫方向。那里,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的特使,已率领着满朝华服贵族和全副武装的王室卫队,在宫门前严阵以待。这位特使年约五旬,面容刻板,身着镶嵌金线的深红天鹅绒礼服,眼神锐利如鹰,带着王室的威严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惧,看向这批用炮舰叩开国门的东方使者。
通译上前,用带着口音、却异常清晰的葡萄牙语高声宣示:“尊贵的葡萄牙王国特使!我乃大魏皇帝陛下钦命特使,海外都督府都督同知杨哲!奉旨远航,通商诸邦,宣示德化!今至贵国里斯本,特来拜会!递交通商国书!”
特使的目光在杨哲那身寒酸的青衫和身后肃杀的精锐亲卫间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杨哲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上。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霍尔木兹、基尔瓦、西非据点受迫的消息如同噩梦般缠绕着他,挤出一个程式化的、极其僵硬的笑容,用洪亮的葡萄牙语回应:“远道而来的大魏特使!里斯本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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