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6 园中之王(中)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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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点二二 ↓

摔倒时失散了,她担心他这会儿还在雾里自己往前走,甚至跑到那些无形巨桩的底下,成为干燥灰土的粘合剂……她摸到了一双靴子,谢天谢地他停在原地了。如果他再往随便哪个方向走几步,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找回来。

    她握住他的脚脖子使劲一拽,让剧作家也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这样至少可以确保他们不在迷雾中失散。现在,由于那些数量惊人的巨杵离得那么近,那么密集,他们已经完全无法再继续前进,这里似乎就是他们竭尽全力所能抵达的终点。她感到饥渴又疲惫,双腿像枯死的木桩一样僵硬,终于不自觉地仰躺在地上,任凭大地在脑袋底下颠簸。在一种介于儿戏和自暴自弃的心情中,她开始对自己说这些隐藏在雾中的巨锤都是幻象,只要她完全不相信,只要她敢于冒险走到巨杵底下,它们就会很快消失。

    它们并没有随着她的想法而消失。显然,即便它们真的只是幻象,想战胜它们也得依靠更坚定,狂热,纯粹得丝毫不留怀疑的信念,得像她习惯了的空气那样自然而然,而她却没法办到这点。她不能假装听不见、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即便她现在就狠心挖掉自己眼睛,刺瞎自己的耳朵,那粘附着皮肤的滚滚寒雾与大地的颠簸动荡仍会被她知觉。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本事忍受那种疼痛,然后还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将自己推入更深的黑暗和寂静。这似乎比单纯的死亡更可怕。不,现在她还没有勇气这样做。至少要到更糟糕的时刻她才会重新考虑……或者她会宁愿站起来,就这样闭着眼睛往前走,任由某个巨杵从头顶落下。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让各种想法像交融的雾霭般弥漫脑海。这些想法中的大多数都毫无实践意义,而且消极悲观,她却只能看着它们自行滋长。在种种围绕着他们将如何滑向毁灭,永远受困此地的想法中,这趟旅途的目的偶尔会如火光闪现一下,让她微微地弯曲手指,或是抽筋似地踢一下腿;可是那闪现的火光实在太微弱了,在寒雾带来的疲乏和冷漠中,她已感受不到其中的热力。所有的回忆、情感、意念……它们都只是些灰白虚浮的雾影,她已不记得它们过去带给她的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她只想在这片幽凉中无忧无虑地睡去,让那世界崩毁的颠簸化为摇篮轻柔的悠荡。

    如果不是旁边的人发出了一声呻吟,她肯定已经把眼睛闭上了。但他那低沉沙哑的叫声里充满了痛苦,令詹妮娅不得不在晦朔无光的浓雾里伸出手臂,去摸索求助者的位置。她碰到了一个滚烫如火炭的额头,于是想也不想地轻轻拍了两下——那完全就是她以前安抚雷奥的方法——用这种动作告诉他再忍耐一会儿,因为痛苦很快就会结束。对于这个人她没有更多想法了,只记得他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最终又在同一个地方倒下,她似乎也应当对他稍加照顾。

    这个人不怎么服从指令,或者身体实在太难受了,因此他在她的安抚下反而哀叫得更频繁,挣扎得更剧烈。你这样只会更遭罪,她冷冷地想,感觉自己就像个上了年纪的老护士站在凌晨的儿科诊室里,试图给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小鬼打针。初出茅庐时的热情已经被长久的工作消磨完了,但她还得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和毕业时发下的南丁格尔誓言……她不耐烦地坐起来,抓住他的胳膊摇晃,问他究竟是哪儿不舒服。别这样大呼小叫的好吗?你是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该知道打针吃药是怎么回事了。嘿,别像个小孩似地扒拉我的手,我又不是你妈妈!

    那个人的呻吟已经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和哀求。他死掐着她的手,就像害怕沉水而拽住岸边的一丛蒲苇。这动静搞得詹妮娅大为光火——并不是因为他把她的胳膊掐痛了,而是因为这家伙竟然敢不听自己的。他在那里吵吵嚷嚷,搅得她不得安睡;又在她出手帮忙时叫得那么凄惨,害得她脸上无光。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她愤怒地抽回自己的手,又起身踩住他的大腿,免得他在挣扎中滚进危险区域。现在得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得治好这个人,或者干脆把他弄晕过去,总之事情必须回到她的掌控之下。而为了解决事情,她要搞清楚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她抱起手臂,回想这人是怎么开始发病的。由于胸膛中那股怒火的飙升,团团热气从她的手脚心和口鼻中散发出来;她又想起了那些褪色的记忆,那些磨损的感觉,以及,当然了,剧作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他本来应该把球传给她,结果现在却自个儿被击垮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还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吗?假如剧作家真的像他原本所说的那样,借助她的头脑建造了一种认知上的防火墙,好屏蔽掉他思想中的“有害知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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