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是那位江南巡抚故意为之。
……
与码头上的燥热焦灼截然不同,船舱之内一片清凉静谧。
李显穆身着簇新的绯色孔雀补子四品文官常服,腰束玉带,气定神闲地端坐在一张黄花梨木圈椅上,面前的红木小几上,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正氤氲着袅袅清香。
修长的手指执着薄胎白瓷杯,细细品味着茶汤的甘醇与微涩,神情宁静。
外边码头上那黑压压一片的江南大员,恍若不过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他身侧亦立着数人,有随行的朝廷官员,有纪纲死后投靠过来的锦衣卫千户,有他岳父张辅塞过来的武官。
总之,大多是自己人。
这些人个个屏息凝神,垂手肃立,舱内落针可闻,气氛凝重得恍若要滴出水来。
此番巡视江南的副使,几次偷偷抬眼望向窗外码头攒动的人头,又小心翼翼地觑着李显穆的脸色,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李巡抚…”
他觉得这么晾着江南文武,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李显穆径自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良久,直到一杯茶将尽,李显穆才终于放下茶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江南的文武官员,可都到齐了?”李显穆的声音不高,语调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恍若银瓶乍破,凝滞的空气被刺开。
船舱之内在瞬间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回禀大使。”
副使连忙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南京六部堂官,礼部尚书已然三次遣人登船询问大人下船时辰,江南地面上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以及应天府、各府州主要官员,悉数已在码头恭候多时,态度…甚是恭谨谦卑。”
这话便有些夸张了,虽然李显穆此行声势浩大,可让一众封疆大吏恭谨谦卑,那还远远不够。
江南文武官员所畏惧的乃是前来兴师问罪的皇权!
李显穆缓缓起身,踱步至舷窗边,目光透过窗格,扫视着码头上那些在烈日下汗流浃背、摇摇欲坠的身影,淡然道:
“诸位此言差矣。
本官此行,不过代天巡狩,奉旨办差。
岂敢让南京六部诸位二品、三品堂官,以及地方一二品大员,待我以‘谦恭’之礼?
这岂不是上下颠倒,纲常紊乱?本官年轻位卑,当不起,也受不起,若是传了出去…”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舱内众人心头猛地一沉。
“是!下官失言!下官糊涂!”方才回话的官员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慌忙躬身告罪,旁边几人也连忙跟着躬身:“下官等多嘴!巡抚教训的是!”
冷汗涔涔而下,心中颇为懊恼,本意是拍马屁,却没想到拍到了马腿上。
这位李忠文公的公子,和传说中的李忠文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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