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踉跄跄地跳下马车,不顾一切地冲向府门。门口的家将看到是二小姐,悲呼一声,却不知该如何阻拦。
徐妙锦冲进府内,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药草和死亡的沉闷气息,让她一阵晕眩。灵堂已经设好,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椁,静静地停放在正中。
母亲和嫂嫂们跪在蒲团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身穿孝服,身形挺拔的青年,正双目赤红地站在一旁,安排着各项事宜。正是她的长兄,徐辉祖。
“哥……”
徐辉祖闻声转过头,看到是她,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也瞬间布满了悲痛。
“妙锦,你……回来了。”
“爹呢?爹他……”徐妙锦指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椁,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徐辉祖沉默地点了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为什么!”徐妙锦的质问,如同杜鹃泣血,“爹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早点派人去北平告诉我!为什么!”
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瓷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哭喊道:“我带了药回来!范胖胖的药!说不定能救爹的!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
面对妹妹撕心裂肺的质问,徐辉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他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徐妙锦,声音沙哑而沉重。
“国朝法度,内外隔绝,朝中大臣不得与藩王私通。爹他……病重之时,反复叮嘱,绝不可因此事,给妙云他们带来麻烦,并且藩王无召不得离开藩地,这是皇上的规定……”
“这也是爹的将令。”
“将令”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徐妙锦的心上。她瞬间瘫软在地,手中的瓷瓶滑落,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四分五裂。
那墨绿色的液体,流淌一地,散发出奇异的草木清香,却再也救不回那个躺在冰冷棺木里的伟岸男人。
皇城,奉天殿。
朱元璋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那张曾经布满杀伐之气的脸上,此刻满是掩不住的憔悴和苍老。
他没有看奏章,只是失神地望着魏国公府的方向,浑浊的眼眶里,泪光闪动。
“天德……天德啊……”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呼唤着那个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名字。
从濠州城外的少年兄弟,到鄱阳湖的连天烽火,再到北伐漠北的万里黄沙……一幕幕,都恍如昨日。
那个总是憨厚地笑着,却永远冲在最前面,为他挡下所有刀枪的兄弟,就这么走了。
整个天下,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眼中的悲痛被一种冰冷的决然所取代。
他走到御案前,提起朱笔,声音嘶哑地对身旁的太监说道:“传旨。”
“着,蓝玉,接替冯胜,节制北境诸军。”
“着,冯胜,回京,接掌中军都督府。”
太监,连忙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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