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已经有些被体温捂软了的龙须酥,小心翼翼地举到朱元璋的嘴边。
“来,爷爷,这是我藏的龙须酥,甜甜的,吃了就不哭了。”
看着那块近在咫尺,还带着孙子体温的糕点,朱元璋那颗早已被冰封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有一丝暖流,顽强地钻了进去。
他张了张嘴,将那块甜得有些发腻的龙须酥,吃了下去。
那股甜味,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竟真的冲淡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悲凉。
魏国公府。
徐达简单地安顿好后,甚至来不及喝口热水,便换上了一身素色的朝服,再次匆匆入宫。
皇宫门口,徐达的车驾缓缓停下。
他刚一撩开车帘,便看到了宫门几位等候一旁的饕餮营士兵,宝年丰像尊门神,抱着他那柄巨斧,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最前面。
“宝千户,”徐达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带着你的人,回燕王府邸歇着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宝年丰那张憨厚的脸上,满是倔强。他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国公爷,王爷还在里面,俺们就在这儿等。”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世子殿下也在里面。”
徐达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他去了。
当他赶到坤宁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朱元璋坐在塌上,怀里抱着朱高煦,朱高炽则像个小大人似的,站在一旁,正一脸严肃地给爷爷分析着,用斧头从哪个角度劈下去,才能把人劈得最匀称。
朱元璋听得嘴角直抽抽,脸上那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又发作不得,心中对朱棣的不满已经快溢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徐达那颗同样沉浸在悲痛中的心,也泛起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暖意。
他走上前,对着朱元璋,深深地行了一礼。
“天德,你来了。”朱元璋抬起头,看到来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属于故人的温度。
没有陛下,没有国公爷。
只有天德,和重八。
徐达看着自己那两个正在给皇帝爷爷“上课”的外孙,一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
“高炽,高煦,过来,莫要胡闹。”
两个小家伙看到外公,这才收敛了一些,乖乖地跑了过去,一左一右地牵住了徐达的手。
偏殿内,朱棣的哭声渐渐停了。
徐妙云端来一盆热水,用温热的布巾,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与污垢。
朱棣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任由妻子为他打理,那双眼睛,空洞得没有一丝焦距。
“妙云,”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徐妙云的手微微一顿。
她看着丈夫那张憔悴的脸,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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