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的心思有些乱。
心乱,倒不是因为不让范南枝与任何人说起认识自己,救过自己,只以寻常身份在医学院进修,也不是因为两年之后,视情况而定,镇国公府可以为她开一次门。
而是——
自己在利用范南枝。
不是纯粹的感情,不是绝对的在乎,只有对长远的考虑与布置。
说到底——
顾正臣拿出了一枚铜钱,凝眸看着。
这铜钱里,没有几个真正精通新医学的人。
顾家的前路如何,急流勇退时,到底是退到哪里,隐在金陵,还是留在北平,去南洋钓鱼,还是去西洋看看日不落?
亦或是更遥远的地方?
未来怎么走,需要看形势,目前没有定论。
但是,准备不可能在形势改变时再去做。
未雨绸缪,总需要提前很多年布置,才不至于被变故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是洪武十八年,还有十三年。
波澜不可能出现于最后岁月,只可能提前,没有十三年,甚至十年都未必有。
总需要做一些最坏的打算——
即便顾正臣认为,最坏场景出现的可能性已微乎其微。
于是,范南枝成了棋子,被诸多考虑之后按住了棋盘上,这种利用感,让顾正臣内心有些愧疚。
顾正臣紧握起铜钱,言道:“不在扬州停,直接去邵伯镇。”
转身,返回船舱。
翌日清晨,船停在了邵伯镇的码头。
邵伯镇这个名字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谢安于此筑埭造福于民。谢安被百姓比作西周召公,为了纪念此人,改步丘为邵伯。
古时,邵与召同音。
因京杭大运河的缘故,加上距离扬州不远,往来的商人较多,邵伯镇相对来说还算热闹。
顾正臣让林白帆带其他人去打探下民情,看看民生,只带了严桑桑、萧成等人,等范一刹、范华进问清路之后,便进入了邵伯镇。
“范老太爷,之前听范姑娘说起,隐士范原也算是仪真人,只不过是前几代人出了些矛盾,这才迁到邵伯镇。”
顾正臣询问。
范一刹叹了口气,言道:“不瞒顾老爷,范家虽多遭磨难,但也渴望出一些入仕官员,为天下做些什么。四十几年前,义庄出了一个读书种子,名为范政,聪明绝伦,深谙经史子集,义庄上上下下,倾注心血为其请明师先生。”
“义庄在其身上花费良多,只盼着此人能入仕朝堂。只是此人在科举时,竟胡写一通,妄议朝政,差点牵累义庄,更是大放厥词,扬言元廷当灭。当时可还是至正初年……”
顾正臣明白过来。
义庄出了个厉害的读书人,不过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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