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呈现出丰富的层次,从焦黑到淡灰,再到几乎透明的水色,像一首无声的诗。周苓靠在陈迹怀里,看着墙上的一幅幅作品,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还记得在国内办第一个展时,”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在县城的文化馆租了一个小展厅,墙面是斑驳的,灯光也很暗,来看展的人寥寥无几。你说,总有一天,我们的画要让更多人看见,要让世界知道,中国的水墨画有多美。现在,我们真的做到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们刚毕业不久,手里没什么钱,租不起好的展厅,只能在县城的文化馆办展。开展那天,天还下着雨,只有十几个亲友来捧场,其中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当地的老画家。老人看完他们的画,拉着他们的手说:“你们的画有灵气,有风骨,就是缺一个展示的平台。好好坚持,总会有人懂的。”后来他们才知道,老人年轻时曾在巴黎学过画,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留下来,他把自己的画笔送给了他们,说:“带着我的梦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现在,那支画笔还在他们的画室里,和皮埃尔先生送的三支画笔放在一起,见证着他们的成长。
陈迹低头吻她的发顶,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湿意,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宣纸。“这只是开始。”他牵着她走到现场创作区,拿起那盒枫丹白露颜料,打开盖子,一股温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明天我们画塞纳河的夜,你画水里的灯影,用你的柔墨,把灯光晕染成一片暖黄;我画天上的星,用我的枯笔,把星光勾勒得清亮;最后我们一起画中间的桥——新桥,它连接着巴黎的左岸和右岸,就像把我们走过的路,把东方和西方,都画进画里。”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颜料的淡香和松烟墨的清冽,温柔而坚定。展厅的灯光映着他们的身影,长长的影子落在宣纸上,像两道交织的线条。他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画桌旁,指尖划过她的衬衫下摆,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颜料——比在画室里调最珍贵的石绿时,还要小心。“明天过后,”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灼热的温度,“我们就去普罗旺斯,那里的薰衣草开得正盛,把那里的紫,揉进你的水色里;我们再去枫丹白露森林,捡一些落叶,把那里的黄,融进我的枯笔里。然后,我们去意大利,去佛罗伦萨,去看提香的画,去看米开朗基罗的雕塑,把所有美好的颜色,都装进我们的画里。”
周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呼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她想起枫丹白露的历史,想起那里曾是拿破仑的行宫,里面藏着无数东方的珍宝,包括圆明园的文物;想起印象派画家莫奈、雷诺阿曾在那里的森林里写生,用光影捕捉自然的美;想起中国的画家董源、巨然,用笔墨描绘江南的烟雨,范宽、郭熙用线条勾勒北方的山川。东西方的艺术,就像两条平行的河流,在历史的长河里流淌了千年,而他们,或许就是那座连接两条河流的桥。
忽然,展厅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吓了他们一跳。陈迹松开周苓,顺手拿起旁边的画笔,警惕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正是皮埃尔先生。他不知何时进来的,一直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皮埃尔先生?”周苓有些惊讶。
皮埃尔先生笑了笑,走到他们面前,目光落在宣纸上那道墨线上,眼神里满是赞赏。“我刚才在外面看了很久,”他的中文说得不太流利,却很真诚,“你们的画,让我想起了枫丹白露宫中国馆里的《千里江山图》残卷。那幅画也是用墨色画的,却能画出山川的层次和颜色的变化,我小时候看不懂,觉得单调,现在看了你们的画,才明白,墨色里藏着整个世界。”
他顿了顿,拿起一支皮埃尔送的画笔,在宣纸上轻轻画了一笔,一道温暖的赭石色线条跃然纸上。“这是枫丹白露的颜色,”他说,“你们的墨色是东方的灵魂,我的颜色是西方的骨架,结合起来,就是最美的艺术。”
陈迹看着皮埃尔先生的画,忽然想起老人送他们的那支画笔,想起在县城文化馆的那个雨天。他拿起自己的画笔,在赭石色线条旁边画了一道墨线,苍劲而柔和,与赭石色线条交织在一起,像两种文化的拥抱。“谢谢您,皮埃尔先生。”他说,“艺术没有国界,我们都是追光者。”
皮埃尔先生点了点头,眼里闪着泪光:“明天,我会带着我的学生来,让他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