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兑微微颔首,看向陈慕之三人,神色变得郑重,缓缓道:“慕之小友,大海兄弟,莺儿,想必你们心中诸多疑问,尤其关于老夫身份。今日局势已定,便无需再隐瞒了。”他轻叹一声,目光似穿过厅堂,望向遥远的过去。
“老夫虽身在元廷州衙,苟全性命于乱世,然身为汉家子民,目睹元廷暴虐,法度荡然,官吏贪酷,视民如草芥,民生凋敝,饿殍遍野,心中悲愤已久。我与北地红巾刘福通军中的杜遵道将军乃是多年故交,常有书信往来,皆认为元廷气数已尽,华运当兴。”
陈慕之虽从荒庙示警中猜出叶兑非寻常官吏,却没想到他与义军高层有如此深的渊源,竟是埋藏在元廷内部的一枚暗棋。柳莺儿更是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与世无争的老知事。
叶兑继续道:“数月前韩山童、刘福通、杜遵道于白鹿庄起义,被元廷密探查知,派大军围剿,韩大帅战死。义军危在旦夕,正是老夫利用职务之便,探得颍州守备虚实,暗中传递消息,杜兄方能避实击虚,攻下颍州,站稳脚跟。”
他说得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惊心动魄的风险与沉甸甸的胆识,令厅内众人无不动容。这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一旦败露,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原来如此!”陈慕之恍然大悟,许多关节瞬间贯通,“那日州尹欲夺我产业,尤其是甘油与玉润霜,叶先生知其将用于助元军镇压义军,故而……”
“不错,”叶兑接口道,“老夫得知其阴谋后,深知事态紧急,关乎义军存亡大局。一面冒险于荒庙示警于你,盼你能及早脱身,保全自身与那制皂秘术;另一面,深知完颜璋既起此心,必不会善罢甘休,唯有借外力方能破局。”
“故而,老夫当即派莺儿的师兄赵六——他亦是心向义士的血性男儿——携我密信与信物,火速前往李元帅义军(芝麻李)处求援,恳请他们务必尽快发兵攻打宿州!一则可解你等燃眉之急,二则阻止甘油等战略物资落入元廷之手,三则亦可光复此城,以慰民心,扩大义军声势。”
柳莺儿失声惊呼:“难怪赵师兄这几日不见踪影,是去了……”
叶兑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那孙师爷机警狡诈,或察觉赵六不见,疑心消息走漏,恐夜长梦多,故而将抓捕行动提前。万幸天佑义人,你们终是脱险,也好在赵六在出了宿州不久便碰到彭将军的先锋斥候,陈说利害后,彭将军当机立断,挥师疾进,终于领军及时赶到,解了宿州之围,也救了你们性命。”
这番解释,终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陈慕之对叶兑的感激与敬佩更深一层。
叶兑又将目光转向柳莺儿,眼神中带着几分长者的慈爱与些许歉疚:“莺儿丫头,还有一事,关乎你的父亲,老夫隐瞒多年,今日既已拨云见日,也当告知于你,让你知晓令尊的为人。”
柳莺儿娇躯一颤,手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叶先生,我爹他……?”
“你父亲柳老镖头其实和老夫相识甚久,你爹看似一介武夫,实乃心怀大义之人。”叶兑缓缓道,“几年前,他那次‘丢失巨额镖银’,并非意外,而是有意为之。”
“什么?!”柳莺儿俏脸满是难以置信。
“那批镖银,实是多方筹措,准备资助彭莹玉大师起义的军饷之一。你父亲受托押运,早已知情,甘冒奇险,将镖银‘失’于预定地点,交给了彭大师的信使。”叶兑声音低沉肃穆。
“此事极为隐秘,连你母亲亦不知情。后来彭大师起义事败,你父亲虽未暴露,但心中郁结,加之镖局声誉受损,生意日下,才郁郁而终。”
“他临终前,唯一嘱托于我,便是在暗中看顾你们母女二人,莫让你们受了委屈。故而,你往日里在街面上几次与人争执,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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