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把“谨慎”二字刻进了骨子里,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
饮食上,小厨房送来的每一道菜,她都要让翠儿先用银针试毒——翠儿拿着银针,在菜里搅动三圈,停留片刻,再仔细观察银针的颜色,确认没变黑,才敢递给她。她自己还要再闻一遍,鼻尖几乎碰到菜碟,分辨有没有异样的气味。
有一次,小厨房送来一盘她以前爱吃的桂花糕,翠儿试毒后没发现问题,可沈月娥拿起一块,刚要放进嘴里,就注意到其中两块糕的颜色比其他的略深,质地也更硬些。她立刻放下糕,让翠儿把那两块单独挑出来,拿到院子里喂狗——那狗吃了没多久,就开始吐白沫,虽然没危及性命,却也让沈月娥心有余悸。
从那以后,她连自己爱吃的东西都不敢多碰,每样只浅尝辄止,生怕里面藏着不易察觉的毒素。
衣着上,她把之前新赏下来的云锦、杭绸都锁进了衣柜最底层,只穿以前浆洗过多次、确认绝无问题的旧衣。那些旧衣大多是素色的棉布,虽然不如新衣服光鲜,却让她觉得安心。首饰也尽量从简,只戴一枚母亲留下的玉坠和一对素银耳环,那些金饰、宝石首饰,统统被她收了起来。
有一次,常嬷嬷特意拿来一支赤金嵌珍珠的发簪,说是王熙凤赏的,让她戴着好看些。沈月娥接过簪子,仔细看了看,发现簪头的珍珠缝隙里似乎藏着些白色的粉末。她借口“孕期皮肤敏感,戴金饰会过敏”,把簪子还给了常嬷嬷,看着常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她却丝毫不敢放松。
起居上,她不再允许常嬷嬷等人随意进入她的内屋,尤其是她的床铺和妆奁。每天早上起床后,她都会让翠儿重新检查一遍被褥枕席,看看有没有异样的痕迹或气味;窗棂和门扉也会亲自查看,确认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有一天中午,她想小憩片刻,让翠儿守在门外。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有人把水泼在了地上。她立刻坐起来,让翠儿出去看看——原来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失手”把水桶打翻了,水正好泼在她卧室门外的石子路上,若是她当时正好走出去,肯定会滑倒。
沈月娥看着那湿漉漉的石子路,又看了看小丫鬟慌乱的表情,心里清楚,这绝不是“失手”那么简单。她没说什么,只是让翠儿把水清理干净,然后把那个小丫鬟调去了后院,不再让她靠近揽月轩的前院。
煎药的事,她更是不敢再假手于人。她特意去找王熙凤,语气恳切地说:“二奶奶,我知道让翠儿煎药有些不合规矩,可自从前几日误喝了有问题的药,我心里总是不安。若是能让翠儿在我眼皮底下煎药,我也能安心些,对孩子也好。”
王熙凤沉吟片刻,看着她满脸的担忧,最终点了点头:“也罢,你如今怀着孕,心情最重要。你就把药材领回揽月轩,让翠儿煎吧,只是要注意火候,别糟蹋了药材。”
从那以后,每天早上,翠儿都会去药房领药材,然后带回揽月轩的小厨房。沈月娥会亲自看着翠儿清洗药材,确认每一根、每一片都没问题,才让她下锅煎。煎药的过程中,她也会时不时去厨房看看,确保没有任何人靠近。
这种谨慎让她身心俱疲,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浑身酸痛,连做梦都在提防有人下毒。可她知道,她不能放松——只要稍微疏忽一点,她和孩子就可能万劫不复。
常嬷嬷对她这般姿态,表面上依旧恭敬,每次送东西来,都会耐心等她检查完,可眼神里却难免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甚至偶尔会说:“姨娘,您是不是太小心了?府里都是自己人,哪有那么多坏人?”
沈月娥只是淡淡一笑,不解释也不反驳。她知道,这些人或许没有坏心,却也未必能理解她的处境。在这深宅大院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三)
两日后的傍晚,翠儿终于从老太太院里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快步走到沈月娥身边,压低声音,把探听到的消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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