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如梦似幻、神圣而宁静的氛围。空气的能见度极高,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延伸到极远处,看到森林边缘起伏的、覆盖着茂密植被的、苍翠欲滴的山峦轮廓。这里的绿色,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充满了饱和到极致的生命力。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应该在那个冰冷、黑暗、充满辐射、怪物和绝望的地下避难所吗?不是在那个最后的、刻满符文的庇护所里吗?老猫呢?笔记本呢?那场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炸碎的玻璃,带着尖锐的棱角和剧烈的头痛、眩晕感,疯狂地涌入林伟几乎空白的大脑。自由落体般的坠落……“掠食者”狰狞的口器……“潜伏者”幽绿的眼睛和致命的骨刺……老猫染血的脸和锐利的眼神……观测站冰冷的电子音……“深渊之心”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嗡鸣和恐怖的“目光”……笔记本爆发的神圣光盾……最后那将自己抛飞的、充满毁灭与新生气息的能量狂潮……无尽的黑暗……
我还活着?我们……真的逃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深渊里……爬出来了?!这里……这阳光、这空气、这森林……是地面?!是那个在避难所传说中已经彻底毁灭、化为放射性废土的……旧世界的地面?!还是……另一个未知的、平行的世界?!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巨大震惊、劫后余生的狂喜、深入骨髓的茫然、以及一种仿佛亵渎了神明的、不真实感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伟的心神,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液体充满,视线再次模糊。他贪婪地、大口地、近乎窒息般地呼吸着这清新得带着草木甜味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那真实的温暖,听着耳边那如同天籁般的鸟语虫鸣,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灵魂来到了神话中的净土或天堂。
“咳……咳咳……呕……”一阵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牵动了胸口和肋骨的伤势,传来一阵钻心的闷痛,但也让他彻底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疼痛是真实的,虚弱是真实的,这不是天堂,他还活着,带着一身的伤和疲惫,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艰难地转动如同生了锈的、僵硬无比的脖颈,颈椎发出“嘎巴”的轻微声响,看向身旁。老猫就躺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背靠着一棵需要数人合抱、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绒毯般青苔的参天古木的根部,双眼紧闭,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粗重但节律趋于平稳悠长,似乎还沉浸在深度的恢复性睡眠中。他赤裸的上身(衣物似乎在穿越中破损或被除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已经简单处理过、涂抹着某种暗绿色草药的可怕伤口,尤其是胸腹间那道被腐蚀的伤口,虽然不再渗液,但依旧狰狞。他那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哑光的手枪,就放在他右手触手可及的、铺满落叶的地面上。是老猫……在最后关头,带着他来到了这里?还为他处理了伤口?这里……安全吗?
林伟尝试动动手脚,全身立刻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和肌肉过度透支后的、如同被醋浸泡过的酸软无力,尤其是左腿的开放性创伤和右臂被毒素侵蚀过的区域,更是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和深层次的麻木感。但他惊喜地发现,那种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髓和灵魂的极寒麻木感,消失了!体温恢复了正常的温暖!失温症……在这个温暖的环境中,竟然奇迹般地好转了?!这简直是神迹!
他挣扎着,用尚能动的左臂手肘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刚恢复的一丝可怜气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剧烈地喘息起来。他靠在另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树皮粗糙而温暖,带着阳光的味道。他喘息着,开始用更加清醒的意识,仔细地、带着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看起来完全未经人工开发、甚至可能从未有人类足迹踏入过的原始森林。树木的高大和茂密程度超乎想象,许多树种的形态他从未在任何图鉴或记录中见过,树皮的颜色从深褐到银灰再到诡异的紫红色,树叶的形状更是千奇百怪,有些甚至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地面的植被极其茂密,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富有弹性,散发出浓郁的泥土芬芳。空气湿润而温暖,估计气温在二十度左右,非常舒适宜人。除了自然界的风声、水声、鸟鸣虫嘶,听不到任何属于人类文明的机械噪音、远处城市的喧嚣、或者飞机掠过的轰鸣。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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