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娇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从糖盒里拈起一块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糖在舌尖慢慢化开，甜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那一刻，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她心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好吃吗？”齐衡看着段娇娇那副惊喜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

“好吃。”段娇娇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满足。

“好吃的话，这些都送你啦。”齐衡大方地把整盒糖递到她面前。

“真的吗？这些都送给我？”段娇娇满脸不可置信，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相信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

“当然啦。”齐衡微笑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也就是从那以后，段娇娇总是找各种借口去接近齐衡。而齐衡也会时不时变出一两颗糖，递到她的手心。每一次接过糖，段娇娇都视若珍宝，欢喜得不得了，舍不得立刻吃掉。

“齐衡，我的手受伤了。”

“齐衡，我的脚受伤了。”

“齐衡，齐衡……”

段娇娇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就故意划伤自己的手和脚，只为了能名正言顺地让齐衡帮她上药。

齐衡每次都耐心地哄着她，温柔地替她处理伤口。自从意识到哭能换来关心和疼爱后，段娇娇就变得越发爱哭。在遇到齐衡之前，她可是个坚强的女孩，眼泪从不轻易落下，可现在，哪怕只是手指被轻轻划伤，她都能哭闹上大半天。

那时候，齐衡会因为她掉眼泪，整夜整夜地守在她身边，轻声安慰；会带着她偷偷下山，尝遍街头巷尾的美食；会手把手教她修炼，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的每一个动作。段娇娇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样的美好会一直延续下去，他们会相伴一生。

可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段娇娇努力回忆，大概是在六师兄上山之后吧。

六师兄天赋异禀，根骨绝佳，是个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可他生性洒脱，对修炼一事并不上心，即便如此，他的实力还是突飞猛进，将旁人远远甩在身后。

段娇娇的父亲看到了振兴宗门的希望，亲自传授六师兄剑法，还带着他四处云游历练，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六师兄身上，甚至放话，说六师兄是宗门唯一的希望，日后要将宗门交给他打理。

偏偏六师兄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总是和段娇娇的父亲对着干。对于要把宗门传给他的话，他满脸不屑，直言自己对这些毫无兴趣，只向往自由的天地。

在六师兄出现之前，段娇娇父亲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齐衡身上，将他当作摘星宗的下一任掌门来培养。齐衡也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严格要求自己。

可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他所有的期待和梦想都被六师兄夺走了，而六师兄还对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嗤之以鼻。齐衡拼命修炼，想要挽回掌门对自己的重视，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比不上六师兄。

无奈之下，齐衡走上了歧途，开始修炼邪功。果然，随着实力的飞速提升，掌门的关注又回到了他身上。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比不过六师弟，掌门依旧更偏爱六师弟。终于，在一次激烈的冲突中，齐衡失控了，失手杀了六师弟。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他惊恐万分，一遍又一遍地在水中搓洗，可那血仿佛怎么也洗不掉，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精神恍惚，为了掩盖罪行，他偷偷将六师弟的尸体丢进森林，看着妖兽一点点啃食那具曾经鲜活的身躯。

六师弟死后，齐衡以为掌门会重新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可事实并非如此。掌门因为六师弟的死一蹶不振，日渐消沉。为了向掌门证明自己，齐衡更加疯狂地修炼邪功，却也因此发现，这门功法是以燃烧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来强行提升修为。为了续命，他不得不吸食女子的阴元。

为了让掌门重新振作，实现振兴摘星宗的梦想，齐衡把这门功法交给了掌门。掌门看到了复兴宗门的希望，却没想到这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的代价。等他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掌门只能选择隐瞒真相，只允许宗门的亲传弟子修炼这门邪功。

因为修炼这门功法，掌门失去了生育能力，只留下段娇娇这一个女儿。他终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可此时的段娇娇，早已不再是那个渴望父爱的小女孩，她的心，早已被齐衡填满。

也就是从那之后，齐衡仿佛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温文尔雅、耐心善良的少年，如今变得暴躁易怒、滥杀无辜，仿佛被恶魔附身。

“娇娇。”

恍惚间，段娇娇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她，那声音轻柔而又深情，一遍又一遍，执着地钻进她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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