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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儿的脑袋瓜子呢?都特娘的让猪油糊上了?!”
这番摊在日头底下的对比和毫不留情的诘问,如同兜头灌下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靠山屯众人心口上。
先前被那张虚无缥缈“一万块”煽动起来的热血,瞬间被一种强烈到窒息般的羞耻感和极度的愤怒完全取代!
那点本以为能沾上的好处,在林阳这明晃晃摆在眼前的“工位”、“长流水活钱”面前,简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和笑话!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
山风呜咽着卷过雪地。
连张继生都忘了哀嚎,只剩下断腿处抽搐般的痛楚让他倒抽凉气。
张老根彻底瘫软在雪窝里,仅剩的一只好眼珠无力地转动着,里面是灭顶的绝望。
就在这时,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大柱,那张黑红粗犷的脸上,猛地涌上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甘。
他用力眨了眨眼,仿佛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林阳后面那句最紧要的话。
喉咙里先是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像是终于挣脱了枷锁,带着被欺骗后无尽懊恼和强烈抗议的洪亮嗓门喊道:
“也没人和我们说能去砖窑厂上班啊!”
林阳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那带着冰碴子的声音穿透站台上乱哄哄的人声,清晰无比地钻进每个人耳朵眼里。
“这爷俩上蹿下跳,撒泼打滚,真当演大戏呢?折腾来折腾去,图啥?不就图一个钱字!”
“头一个一万块,那是张老根的私房钱,填他八爷那欠下的窟窿眼儿,顺便把你们这群他眼里的麻烦彻底打发了干净!”
“后头再要的那一万块,才像个幌子,摆在明面上,说是掰开了揉碎了,分给你们尝甜头。”
“等这钱过一遍张老根那老爪子,随便找个管理费跑腿费的由头,大头儿就给他揣兜里捂严实了。”
“剩下那仨瓜俩枣发下来,还得哄着你们一个个按红手印签契约。”
“等那白纸黑字红指印都落停当了,就算你们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知道被坑得底儿掉,那会儿也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自个儿往肚里咽!”
“你们自个儿摸着良心盘算盘算,这老棺材瓤子的道行,深是不深?!”
“更甭提你们靠山屯这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能把那契约文书上的弯弯绕绕认全乎,瞅明白的,挑得出几个指头?”
“他张老根糊弄你们这群睁眼瞎,还不跟耍猴儿似的!”
一番话像把烧红的锥子,一下捅穿了糊在靠山屯村民们心头上那层自以为是的窗户纸。
大伙儿的脸色骤然开了染坊,青一阵白一阵又透着血红。
几个气性大的壮实汉子,指节捏得嘎巴作响,眼珠子烧得通红,喷着火焰似的死死盯住了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张老根。
张老根那张挂惯了假笑的老脸,“唰”地一下褪尽了血色,只剩一片灰败。
他喉咙里仿佛塞了把枯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怎么也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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