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此刻如遭了瘟病的公鸡,蔫头耷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众人眼神之中,除了深藏多年的愤恨,更多了些惊诧和重新估量的意味。
原来,这压了他们这么些年的石碾子,也不是铁板一块?
老张家这根硬骨头,也有啃不动的时候?!
林阳嘴角那点惯常的讥诮笑意无声地扩大了。
“啧!我还寻思着老张家的骨头有多硬梆,原来也就是一捏就散的糠团子。”
他目光从那几张惨白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先前出声的憨厚汉子身上。
不高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坎。
“你们到底在怕个球?如今是新世道新章程了!他人多势众就能骑在你们脖梗子上拉屎撒尿。”
“咱大伙可都是泥腿子出身,脚底下踩的是黄土,身家清白,根正苗红!”
“凭啥叫他一家子跟旧社会地主老财似的压着,把咱骨头缝里的油都要榨出来?!”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挺直腰杆跟他们干一场?”
“要是担心枪打出头鸟,今天我林阳就站在这里,给你们当这头一份的椽子!”
“可要是你们还乐意缩着脑袋当那没壳的软王八,就当我林阳今天放的屁!”
“反正那父子俩的事,我告定了。没人拦得住!”
那被称作大柱的憨厚汉子被林阳眼里灼灼的火星子烫得一激灵,一股沉埋已久的血气“噌”地顶上了脑门子。
他踏前一步,粗布褂子里的胸膛用力起伏着,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胸脯上,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甚至有些变调:
“我们……我们不是王八!我们就是想守着几亩薄田,安安生生种地过消停日子!不想跟他那阎王缠斗,沾一身腥臊!”
“可特娘的那个姓张的老东西……”大柱的声音哽住,猛地朝地上狠啐一口浓痰:
“他拿捏着村子大权,公家的水渠他堵死只往他家那片好地里淌!公仓的肥,全紧着他姓张的先使!”
“你说得对,他们就是那旧社会的痨病鬼!心肝都黑透了油!就该把那一窝子的黑心肠子全给挖出来,晒晒日头!”
有了大柱这第一个豁出去的,几个平日里没少受张家本家敲骨吸髓的壮实汉子也跟着嚷开了,嗓门带着破音的嘶哑。
“掀了特娘的炕头!”
“对!不能让他再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
压抑了太久的怨气一旦找到出口,便汇聚成一股愤怒的咆哮。
连树梢上积压的雪沫子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林阳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怒火,嘴角终于勾出一个算得上是赞许的弧度。
“行!这话听着还像个靠山屯带把儿的汉子。总算没全是那软塌塌的面坨子!”
他手一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朗声吼道:
“抄家伙,叫几个手脚麻利的,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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