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张黝黑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那红色,像是晚霞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他局促地搓着手,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刘满给他描绘的这幅画面,实在是太美好了。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
或许是想说,自己这样的,哪有姑娘能看得上。
或许是想说,自己家里还有个那样的爹。
一个充满了暴戾和愤怒的声音,却像一道炸雷一样,毫无征兆地,在院子门口响了起来。
那声音,阴冷,尖锐,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张运。”
仅仅两个字,就让院子里原本温馨和睦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张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那抹刚刚爬上脸颊的红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身体本能地就瑟缩了一下,那壮硕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就矮了半截。
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缓缓地转过头,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动作迟缓而又僵硬。
他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干瘦而又阴沉的身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爹,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张运的父亲,张老蔫。
张老蔫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骇人的怒火,像是两簇鬼火,在昏暗的暮色中跳动着。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腐气。
他指着张运的鼻子,那根手指干瘦得如同鸡爪。
张口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我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就要把老子给活活饿死在家里了。”
他的声音,尖利得像是能刺破人的耳膜。
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满是刻薄和怨毒。
“你倒是在这里快活得很啊。”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中浓郁的肉香,眼里的嫉妒和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又是肉又是酒的,吃香的喝辣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快要饿死的老子。”
张运从小到大,就没少挨他这个爹的打骂。
那些拳脚,那些恶毒的咒骂,已经成了他生命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哪怕现在他的个头比他爹高了快一个头,块头也壮实得像头牛,可是一听到他爹的骂声,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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