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三皇子眉头一皱,那个不成器的堂弟?“他不在织补处陪着女人,跑粮草处来捣什么乱?不用理会他,一个废物罢了,能看出什么来。”他压根没把萧铭放在眼里。
“是。”内侍应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不过……他毕竟是萧煜的堂弟,万一……”
“没有万一!”三皇子不耐烦地打断,“安远侯和萧煜现在自身难保,前线打成那样,他们还有心思管后方这点小事?再说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本皇子督查不力,顶多是个失察之罪,难道还能为了些莫须有的‘损耗’,动我这位皇子不成?”
他笃定安远侯和萧煜不敢把他怎么样,尤其是在这战事紧张、需要稳定后方的关头。这种有恃无恐的心态,让他更加放纵手下人与粮草处的勾连。
“告诉王主事,让他们手脚干净点,别留下把柄。至于那个萧铭……找个机会,敲打一下,让他安分点,别多管闲事。”三皇子淡淡吩咐道,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奴才明白。”心腹内侍躬身退下。
三皇子继续品着他的茶,目光却飘向了远处前线方向,眼神复杂。他既希望前线能顶住,毕竟若是边境失守,他这位督运粮草的皇子也难逃干系;但内心深处,又隐隐期盼着萧煜最好能出点“意外”,比如伤势复发,或者指挥失误……那种矛盾扭曲的心理,让他坐立难安,只能通过收受“孝敬”和掌控这点微不足道的“权力”来寻求一丝慰藉和平衡。
他却不知道,他眼中那个“废物”萧铭记录下的一笔笔时间差,以及柳如烟冷静的分析,正如同慢慢收拢的网,悄然指向他纵容甚至参与其中的后勤链条。
萧铭在粮草处待了几天,最初的兴奋逐渐被枯燥的数字和刻意的疏远所取代。王主事依旧客气,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老张书记官更是惜字如金,除了必要的工作指令,几乎不与他交谈。
这天下午,又是一批标注“加急”的军粮需要装车运往前线。命令一到,那些平日里显得有些散漫的力工立刻行动起来,扛包、传递、装车,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萧铭按照老张的吩咐,在一旁清点装车数目,他看着迅速被填满的车辆,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所有车辆装载完毕,整齐地停在发车区。然后,一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力工们散去,三三两两坐在阴凉处喝水,低声交谈,目光却时不时瞟向王主事那顶独立的小帐篷。
萧铭假装整理手中的记录册,眼角余光留意着那边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之前见过两次的那个穿着灰色布衣、身材微胖、面容普通的男人陈四又出现了。陈四没有多看那些粮车,而是熟门熟路地直接走进了王主事的帐篷。
萧铭的心跳有些加快。他状似无意地朝着王主事帐篷的方向挪了几步,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但帐篷隔音尚可,只隐约听到几句低语,听不真切。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引起怀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四从帐篷里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很快便消失在粮草堆的拐角处。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王主事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对等候在一旁的押运官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出发了。
“老张,”萧铭忍不住凑到闷头算账的老张身边,假装好奇地问,“这车都装好这么久了,怎么才发啊?是不是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完?”
老张头也没抬,含糊地“嗯”了一声,笔尖在账册上划得飞快,显然不想多谈。
萧铭碰了个软钉子,悻悻地走开。他回到自己的小桌前,拿出藏在怀里的那个小本子,仔细记下:申时三刻,加急军粮装毕。灰衣人陈四入王帐近半个时辰。酉时二刻,车队始发。延误近一个时辰。 他想了想,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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