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闹钟还没响,林墨就睁开了眼睛。
不是自然醒,而是被手机连续不断的震动给硬生生从一片混沌的疲惫中拽了出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脑子里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那是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后遗症。
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起了眼。微信班级群的红点已经变成了“99+”,置顶的家校联系群里,几条最新消息蹦了出来:
【张浩妈妈:林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张浩的数学卷子找不到了,能麻烦您把昨天发的电子版再传一份到群里吗?孩子急得要哭。】
【刘静爸爸:林老师,关于昨天刘静和小明那件事,我觉得处理得不够公平,小明那孩子明显是先动手的,我们不能光看结果对不对?今天方便再谈谈吗?】
【王副校长@全体成员:提醒各位班主任,今天市教育局的督导检查是重中之重,早读课务必保持秩序井然,各班卫生死角彻底清理,学生校服、红领巾穿戴整齐。体现出我们育才中学的精神风貌!】
林墨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混合着无奈、疲惫和一丝早已习惯的麻木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撑着仿佛快要散架的身体坐起来,腰椎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让他动作一滞。三十二岁的人,这腰却像是用了六十年。
这就是他,林墨,育才中学初三(五)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一个行走在“工作牛马”巅峰的男人。
简单洗漱,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袋深重、头发也有些凌乱的男人,林墨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抓起桌上的半片冷吐司,他拎起那个用了多年、边角已经磨损的公文包,轻轻带上门,汇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清晨六点整,林墨准时踏进育才中学初三(五)班的教室。
一股混合着书本油墨、早餐奶香和少年人特有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学生,有的在埋头啃着面包,有的在争分夺秒地补着其他科的作业,还有几个精力过剩的男生正在后排嬉笑打闹,声音在略显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课代表带读英语单词,声音响起来!”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语气却不容置疑。他走到讲台前,目光扫视全场,那几个打闹的男生接触到他的视线,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地坐回了位置,翻开了英语书。
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开始响起。
林墨走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让微凉的晨风吹进来,试图驱散一些头脑的昏沉。他习惯性地站在教室后方,目光从一个个埋头的脑袋上掠过。
靠窗的那个女孩叫李雨晴,成绩优异,但最近似乎有些心事,早读时常走神;中间那个胖乎乎的男孩是赵伟,脑子不笨,就是懒,作业总是拖沓;后排那个留着寸头、眼神有些桀骜的是张浩,就是早上他妈妈要找卷子的那个,典型的“家里小皇帝”,难管得很。
每一个学生,背后都是一个家庭,都牵动着林墨的心。责任心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时刻抽打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早读课在并不算十分整齐的读书声中过去。接下来是连续两节数学连堂课,内容是二次函数综合题,中考的重点难点。林墨强打精神,在黑板上画着坐标系,讲解着解题思路,声音尽量提高,确保每个角落都能听清。
但身体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讲到一半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不得不扶住讲台边缘,停顿了几秒。底下有学生注意到他的异常,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事,老师有点低血糖。”林墨勉强笑了笑,继续讲课,心里却泛起一丝苦涩。这才周二,“地狱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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