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气得倒仰。
待要再打骂贾寰,贾寰已经趁机溜走,周瑞家的又远远摆手喊她,只得暂歇了怒火,气冲冲地返回王夫人院中。
一盏茶的功夫,她又出来了,身后跟着彩云彩霞二人,怀里各抱着一匹妆花锦,一匹鲛霞纱,沉甸甸地压手。
贾宝玉的鬼把戏,能哄住粗枝大叶的贾政,哄不住王夫人,当场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怕赵姨娘事后嚷出来让宝玉捱打吃苦,赏她两匹好料子捂嘴。
贾寰听说了,担心赵姨娘不依不饶还要闹腾,让奶娘钱嬷嬷趁夜去劝她“退一步海阔天空”——
“嬷嬷就说书是我抄的,学问在我腹中,早晚有我出头的机会,何必急在一时?真要得罪了太太,她在背地里使坏,我和姨娘都得吃亏……”
赵姨娘无奈,坐在房里关紧门窗恶骂了王夫人一顿,拎起剪子裁衣裳去了。
织锦、鲛纱这样的好料子,她平时摸不着的,王夫人的小库房里也没有很多。
用儿子的一场风头来换,勉强也能心态平衡。
贾寰见她识相,松了口气。
他这个姨娘看着咋咋呼呼,就是个“窝里横”,怼上凤姐尚且忍气吞声,怼上王夫人更怂。
既然已经被王夫人当面敲打过了,衣料也抱回来了,事后再敢挑唆着让贾政打宝玉,王夫人能饶了她,贾母也饶不得她。
贾政外出多时归家,对两个儿子的课业十分上心,考校一番后还算满意,随口追问王夫人——
他为宝玉延请的业师,去哪儿了?
王夫人尴尬,斟酌言辞准备糊弄贾政的时候,贾寰刚好来王夫人房里请安。
贾政口中的这位郭姓业师,虽然是给贾宝玉延请的,贾环这个孽庶也沾光开蒙,日常跟着一起听课,后来病了,就不再去受教。
像贾宝玉这样的厌学狂,看正经读书人都是“饵名钓禄”之徒,是钻在八股文里出不来的“禄蠹”,隔着几里地都嫌他们酸臭,认定他们死读书不知变通,不能阐发圣贤之微奥……
种种顽劣,匪夷所思。
偏那业师也是个清高的,贵为二甲进士,一度还出仕为官,势头强劲踌躇满志的时候,他的恩师兼靠山被皇帝治罪,连累他也被摘了乌纱帽,想着走贾府的门路起复,才屈尊做了顽童的业师。
他自以为是个钻营的好门路,却不知在他之前,凤凰蛋已经气走了两个举人、一个进士,他是第四号了。
四号业师来贾府当天,二门上的小厮就拿他打赌,赌他能在宝二爷手下忍多久卷铺盖走人。
“四号”懵然不觉,满怀憧憬,熬了三天就叫苦不迭。
他万没想到“诗礼簪缨”的贾家,阖府上下除了贾政,再没谁把念书当个正经事的。
贾宝玉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各种找借口偷懒。
若是贾政在家,他还有所忌惮收敛着,偏贾政去了皇陵公干,数月不归,他头上没了紧箍咒,比从前更加懈怠浮躁。
“四号”摆出严师的口吻,略说了他几句,他居然敢抛书而去!
凤凰蛋身边跟着的一帮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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